【1】其实都没有
是用那种特别干哑的喉咙
唱着淡淡的哀愁
——杨宗纬《其实都没有》
和阿华选择了不同的道路，期间失联、分合、兜转，真正再见到他，已是十年零二十天之后。
印象里的他大概还是一个腼腆闷骚，低头写着狗爬字的少年，而现在坐在餐桌对面的却是一个稀疏胡渣，微微发福的脸，员工模样的青年。一边是跌撞沉溺的一路跌宕打磨出了他如今的棱角，一边是在温室象牙塔之中书香气息呵护出了我如今的态度。
他羡慕我的无虑，我欣赏他的独立。
我问他如今打算在上海市区定居，朝九晚五的日子如何。他只是看了眼面前的云吞面，用了0.5秒的思考时间，然后吐出答案：“苟延残喘”。我本想当时就念上两句诗，却见他不吃云吞也不吃面，掏出了烟盒。
像他在往日还未抽烟，不知为何变迁。大抵早已明白，这番为了生活而成熟的表演。
我笑着摆了摆手，用那种特别干哑的喉咙：“咱们谁也别羡慕谁。”
那痛苦难捱的七月和无数辗转的夜晚，我也再不想经历了。
【2】遗憾
你总以为要体会人生
就要多爱几回
——许美静《遗憾》
阿九找我吃饭，我说算了吧，你找我准没好事。他说请我吃牛排，我说五分钟，马上出来。
阿九总喜欢钦定向我咨询一些情感问题。饭间我问他还会想着那个人吗，阿九说这就好比快写完了一篇文章老师却让你重写；好比你撞上了一棵树，渐渐忘了痛，但树却还在那；好比你种葡萄酿酒，结果喝到的却是葡萄渣滓。
文艺的阿九总是让我似懂非懂。
他问：“有什么糖是苦的”，我摇了摇头。
“多么遗憾，她的喜糖。”
我想，如果是她的婚礼上，那么多朋友，却能有几对厮守。
“有些人这辈子你已经见过了最后一面。”阿九喝完了那杯葡萄酒。
末了，我以“明天见”与阿九道别。或许对于文艺的阿九来说，这是最好的分别辞了。
【3】笑忘书
我快乐到孤独
我缺乏到满足
游戏就算愉快不会幸福
人大了开心都想哭
——张敬轩《笑忘书》
外婆大病初愈。八月中手术的时候，在手术室外焦急等待，我才深切感受到一个上午的时光是如此的长。术后苍白的脸庞，大抵刺激了我发达的泪腺，为何要让慈爱的亲人如此受苦。
年纪大了，脑子不灵光，腿脚也不好使，又大伤元气，后来周末的傍晚去外婆家探望的时候，外婆显得消瘦羸弱了很多。
我总劝说她多吃点多吃点才能养好伤口，就像小时候外婆让我多吃点长高身体一样。
父母尚在，我们能做的并不多。真正能做的大抵是陪在外婆的身边，聊聊天，牵着她的手以及不倦地回答那些已经问了无数次的问题。
晚上回家的公车上，听到深情的男声唱着“童话书从成长中，难免要学会失望”，想来儿时外婆送的童话书总是新的，外婆送的波板糖总是甜的。竟视线会模糊起来。
“经过同样跌荡，可会学会释放，童话 情书 遗书，寻找答案，曾经 曾经，回忆当天三岁的波板糖”……
大概，人大了开心都想哭。
【4】雨天
你能体谅 我有雨天
偶尔胆怯 你都了解
过去那些大雨落下的瞬间
我突然发现
——孙燕姿《雨天》
在把书倒着看了101分钟之后，我用凉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面瘫的表情，还有水滴不舍脸颊的剧情，我勉强扬起嘴角，对自己说，嘿，今天又下雨了。
在淅淅沥沥的夏雨声之后，抱着东野圭吾的书，迷迷糊糊的昏睡了一个周五下午，我期待的划开手机，干净，没有一条消息。
……
千赶万赶，和她赶上了同一辆地铁。摇摇晃晃的车厢，熙熙攘攘的人群，稀稀疏疏的杂音。用座椅背支着，用手撑出两个人的空间，我把一只耳机给她，轻缓的音乐述说着两两三三的心事。
出站了之后，雨势减小了一些，我还是打起了伞。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了随身带伞的习惯，大概是想在类似这种时候能给没有伞的人一种依靠。
雨后泥土的芬芳和空气中的负离子很像她温柔的气息。她说，面对雨天的电闪雷鸣会吓一跳。我想，老天，请继续下大雨吧。这样我能一直走下去，能再靠近0.01公分的距离，能送你归家。
突然发现，每个雨夜，或许总会让我忧心，此刻的她，会否睡得安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