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看树,看各种千姿百态,安静默立的树,不只是为了绿色护眼。这些树,虽普通的随处可见,却性格各异,我爱叫它们“树先生”。因为它们暗藏智慧,拥有治愈的力量,时时能予我生活的勇气。
去妈妈家的路上,会经过一片桂花林。经常会闻到很清幽的桂花香。我一直以为桂花只在秋天开放,后来先生告诉我,有种桂花叫月月桂,冬天也会开小花。冬日的月月桂是含蓄的,不像秋天的银桂,香气浓烈得缠人,死乞白赖的往你身上扑,往你鼻子里钻,躲都躲不开。冬日的桂,犹如谦谦君子,在恰好的距离,让你嗅到它浅幽的香。那香,不浓不淡,刚刚好。像人和人之间相处,把握有度。近了腻,远了疏,只有刚刚好的距离,让人最舒心。不用担心因腻生情,因疏淡薄。自在松弛,就是最好的相处状态。以后,每次路过那里,我都站远一点来闻它的幽香。
香樟树是江南最常见的道旁树了,去学校的路上,就是两排粗壮的香樟树。夏天,那些巨大的树冠遮阳挡雨,冬天,那些大树依然苍翠绿。可春天,它们的叶子变黄飘落,好像常人看来的秋天。朋友好奇,捡了给我看,问:“这些树怎么春天在掉黄叶子?”我说:“因为它们在按自己的节奏活啊”。长出一片新叶子,就掉落一片旧叶子。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要活出自我。我们知道,但往往做不到。
在乡下邻居院子,我还看到了一棵树,院子已经荒废很久了,所以这棵树开始野蛮生长,树枝基本填满了院子。不知道哪次暴雨把树根给折断了,所以这棵树的树干其实是整个歪斜在院子里,仅依靠围墙支撑起来的。我总好奇这棵树是否还活着,但是年复一年都能看到它随着四季发芽、结果再凋落。有一次我看到博物杂志里一篇介绍构树的文章,结的果实和这棵树一样,我才知道了原来这是“构树”啊。文章里是这么介绍这种树的:“有着极强的生命力,生长迅速”。今年春天到了,果然,这棵树又开始发芽了。
还见到一棵奇特的树,我第一眼看到,就觉得它有点与众不同,很稀疏的枝杈,却有着很清秀的形状,很好看的叶子。拍下来后,看着照片,才反应过来,这是被修剪过的,怪不得在整个绿油油的公园里,虽形状好看,却格外怪异,与众不同,大概是它有了人类的“思想”的缘故吧。看着照片,我经常会想,它喜不喜欢这样呢?也许它会说我爱我毛茸茸的自来卷呢。也许我欣赏着它的时候,它正在哭泣呢。
曾经经历过一段低谷期,一直非常沮丧,充满了自我怀疑。那时候有个朋友跟我说,你是一棵树。我问是什么意思。她说,很多人都是石头,永远都不会有丝毫改变,但你是一棵树,你的根扎得很深,你一直在慢慢成长,虽然表面上不明显。谢谢我的朋友,时间能渡的都是愿意自渡的人。我感受到自己像树一样的力量了,积蓄力量,艰难但努力地继续生长。
某种程度上,永恒地立在风中的各种树,就像扮演了咨询师的角色,每当我被灼烧得疼痛难安时,便跑到树下讨要一阵短暂的清凉,然后又能鼓起勇气,再次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