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近些年来,村民们在政府的号召下纷纷的在自留地里栽种了葡萄和猕猴桃,只有个别几户依旧收了小麦,再种玉米,村里修电器的杨哥便是其中一个。
记得有次,我去我家猕猴桃地看浇过水的猕猴桃行间干涸了没有,和在我家门前村道上晒麦子的杨哥聊到天气,杨哥说道预报是明天晚上有阵雨,他一边说一边继续来回用木锨晾晒着在村道上摊放的长长一溜的麦子。当我来到猕猴桃园子时,西边天际乌云四起,风起雨落,我急忙跑回家后,看着杨哥和他本家大婶大雨中暮色里急忙收麦子的情景就不由得想起了过去大家都种麦子收麦子的点点滴滴、风风雨雨,恩恩怨怨。
我们小山村在西安市周至和户县交界的的地方,一条宽阔的环山旅游路东西穿过,山坡下和山坡上都有一部分耕地。小的时候,村民们用镰刀将麦子一捆一捆割好,再用架子车拉回至盘好的麦场上,山坡上的麦子大多背上背夹背到架子车上转回场上,乡间小道山道大道皆为土道,道道人来人往,一派红尘飞土日夜兼程忙忙活活,架子车,牛车,蚂螂车车车都满载而归,不见那天边的弯月,只听山野乡间麦场喧嚣如流。不几天麦场上的麦子像山包一样峰峦如聚,金黄一片,打麦机的歌声像波涛一样涛声如怒,不舍昼夜,人们都抢前抓早,刻不容缓,龙口夺食,战斗停歇过后,场间堆起一堆堆的草垛,场内晒满了一片片的新麦。那时老人小孩专职晒麦,晒好后,村民们将一部分交公粮,一部分留着自家吃,悠悠岁月,累死累活,生生不息,一路上的好景色来不及琢磨。
到后来,收割机替代了镰刀,晒麦的麦场也消失了,碌碡散落在角角落落,打麦机不知被卖到哪里去了。人们将收割机收回来的麦子晾晒到混凝土打的村道上或环山路的路沿边。村民们就像浇地时争甘峪水库水源一样争地方晾晒麦子,恩恩怨怨,故事不少,就像眼睛不能直视太阳和人心一样,说来让人唏嘘不已,不愿提及,恩怨忘却,留下真情从头说。
一次我家在村道上晒了近乎40蛇皮袋新麦,新麦也晒的差不多好了,我看到了下午两点钟,太阳似乎没有前些天火辣辣了,我怕万一天气有变,我和老父老母就会应接不暇,这些麦子不容易来也不容闪失,我没能说服老父亲,我就和老母亲慢悠悠的收起来,收一袋子我就用手推车推回一袋子,当我和老母亲收了大半部分麦子时天气有变,这下老父亲急匆匆的从地里赶回来和我们一同加紧收麦子,我们刚刚收完麦子,倾盆大雨急速而下,好多村道上晒得麦子来不及收就被雨水冲到路边水渠去了,雨过后,村里的老妪们都到水渠里去捞麦子去了,好长时间捞到多少麦子都是村里老妪们的谈不完的话题。
直到现在,我一看到路边晒的麦子,我都会想起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想起被冲走的麦子和村里一个个或逝去或健在的老妪那熟悉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