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写一篇小小说

01.小时候

小时候,她让我先下楼,她对我说,她会随後跟上的。我相信她,因为她是我最喜欢的人,她在我心中就如天使一般,每当她对我说话时,我的内心都轻飘飘的。

我到了楼下等她,但等了许久却不见她的身影,我四处张望,在远处听到一阵悦耳的笑声。我的天使在侧门楼梯那儿,和同班同学开心的聊着天。她忘记我是从大门楼梯下来的啊!当时我这麽想着,但却没有蹦跳着过去加入谈话,也许当时的我早已发觉,她并不是不小心的吧。

那是我初次浅尝被欺骗的痛楚。像是被猫爪划过掌心,传来一股闷闷的刺痛。等我回过神,那女孩已经离开了,带着她美丽的笑颜。而我终究还是伫立原地,紧握的拳头不住颤抖着。


02.在异国列车上

我十分明白他是多麽地爱她,因为在这段不算遥远的路途中,他已经向我提起她不知多少次了。

我们是在洛杉矶通往西雅图的火车上认识的,说是认识,其实也不过是恰巧座位相邻罢了。深邃的五官使他看起来像是西方人,混迹在这个地方毫不突兀,但事实上,当他一开口,我确定他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

我们刚开始只是单纯閒聊,他乡遇故知毕竟是令人感动的。而当火车在某一站停下时,他看了外头一眼,神色忽地黯淡下来,我朝他盯着的地方一瞧,车站外贴着一张海报,看起来是爱情电影的宣传,海报中的金发碧眼的男女主角相拥而泣。

大概是悲剧吧!我心里想着。

“你若以为国内的都是History,而国外总都是Destiny,那你就错了。绝对不是这样的。你知道吗,这世界上拥有的,大都是悲伤寂寥的爱情故事罢了。”他忽然开口,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着,他向我谈起她,我才知道他有个深爱的女孩。
“她是哪里人呢?”我问道。
“她在洛杉矶出生。”
“是异国恋啊!”我恍然。

他似乎刚结束一场刻苦铭心的恋情,看他憔悴的面容就知道,他们的分手并不平和。他告诉我关於他们之间是如何相识、相爱到如何相恨。我惊叹这个男人能够用三个小时将三年份的爱情一口气说完,而我只能静静地听,默默收起小憩用的眼罩,我观察他的神色,虽然疲惫,但当他说起爱情故事时却显得神采飞扬,直到最後他的目的地到了,火车刚靠站,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跟她就像是电影的长镜头,我的背影越走越远,渐渐成为远方一个难以辨识的人点,而她跨步向前,朝向镜头越走越近,尽管她的身形慢慢增大,但最终还是走出了镜头,我俩都消失在画面中。“

我一时间还来不及回应他,他便已拎着行李下车了,我透过窗户看着他踏上月臺,他先是张望了一下,才缓缓朝出口走去。此时火车再次发动了,我望着他的背影,回想着他刚刚说的那番话。

现在的我们背道而驰,就如同他方才所说的长镜头吧?其实每一段相遇最终都会有道别的时刻,正因不知道何时会迎向终点,所以才更加珍惜当下,他只是还没体会到罢了。


03.我们的时间

小时候喜欢上一位大哥哥,论血缘关系,他是我的远方亲戚。那年我10岁,心思因当时热播的偶像剧而略微早熟。我正值情窦初开的年纪,单纯地幻想着一些牵牵 小手的浪漫情节。我在他面前,时而幽默健谈(聒噪),时而寡言少语(矫情),自以为欲擒故纵,但无奈对方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应该说,我根本被排除在他的 择偶条件之外啊。我年纪太小了。当发现这条决定性的失误後,我对他说,“我还要等16年才能和你一样。”
他说,“到时候我就老啦。”
“那还要等好久呢。”
我记得当时他沉默了一下,才说:“也许我们拥有的时间是不相同的,你就慢慢等吧!”

我不懂这句话的意思,而他也没多做解释。
但,是的,只能慢慢等。

16年後我到了他的岁数,我早已忘了他。几年前亲戚搬家後,便与他断了连系,只听说他到国外去工作了。最近偶然在网络上见到他的消息,他结了婚,育有儿女,中年发福的他圆润不少,虽然只长了些许白发,但却生了不少皱纹。我感叹他竟变化这麽多,在我心目中,英挺帅气的大哥哥已荡然无存。时间过得真快啊。我惋惜着,忽然理解了当时他对我说的那句话。

当我努力想摆脱稚气的孩提时代时,他也正拼命的想抓捉住易逝的青春吧。他已不像20来岁时那样意气风发,而现在,轮到我享受昙花一现的青春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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