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在加都呆了近十天,最开始的激情似乎早已烟消云散。最近老下雨,闷热的空气让我从晚上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我只在下午才重新打起精神来。
再一个人扎进异国的街头小巷,感受着异域的一切新事物。路边的卖花的尼泊尔大姐,骑着自行车卖芒果石榴等的小哥,乞讨的小孩,推着小车卖类似爆米花的奶奶,这些又让我生出前所未有的兴奋感。
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行走,戴上耳机,右手抓着耳机线就那样边甩手机边在街上快步前行,所有人的面孔在音乐响起那一刻全变样了,我内心的激动如岩浆喷薄而出的火山。
慢慢地他们的面孔随着街道的扁平化而扭曲了,他们全变成了一幅巨大的世界之画。我是画外人,却在他们的世界里找到了至高的精神信仰,那种愉悦感,无法用火星撞地球来形容,我能察觉到自己的面部肌肉因兴奋而扯动。我的世界继续与音符融合在一起,密集的行人渐渐变透明了,我居然可以随心所欲地穿过他们的身体。
我看到布料店里那些琳琅满目的布料颜色璀璨,我看到身穿红色纱丽的妇女用手轻轻掸了掸自己的裙子,看到她眼睛看着橱窗外面的行人。我看见卖香蕉的老妇人脸上细微的皱纹,我知道岁月是手持斧头的雕刻艺术家,那艺术家住进每个人的身体里,复制每个人的经历再把那些经历按自己的意思雕琢成一张一张平凡而又传奇的脸。
我大步在街上走着,从不担心只被耳机线牵着的手机会被甩出去,我的力道控制得很好。不过那些路人见到我都会瞪大了眼睛,他们就那样不带感情地看着我这个陌生人,我继续走着,我从不担心迷路。我穿梭于最深最隐蔽的巷子里。我不怕走入人家的院子,我不怕找不到出路。找不到出路只会让我对这个城市更加深入,我也不需要任何人陪伴,我只需要让我的身心合一,让自己的世界与这个世界慢慢重合。
那种兴奋带着我,我就像风一样在每个佛塔前虔诚地低头,在每座歪斜的用木头撑起的老屋前驻足,我的身心与我踩过的每一寸土地融合,我的呼吸深入到每一个皮肤黝黑眼睛硕大,头中间点着红色提卡的人的呼吸里。
就那样,我的所有悲伤,我的所有过往与音符继续纠缠着,我听着的这首歌像是一把猛烈的火,那火点燃了化为酥油的我。每燃烧完一滴,我的世界就多闪耀一秒,其他一切需求都毫无意义。我的灵魂得到了最大的满足。
那之后我兴奋了很久,那也是我没有马上离开加都的原因,有东西在召唤我。我的骨髓,我的心,我的一切向往都凝聚在那一刻,都冲着那个召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