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的朱砂痣(下)

人,不能太贪心。我一向知道自己是个胆心鬼,在感情上输不起,向来就怕缠绵绯侧后的薄情寡义,知道自己一旦身陷感情的囹圄里就难以脱身。

我感觉到自己在沈思明的温情里正在渐渐沦陷。但,凡事都有个先来后道,感情也同样如此。既然一开始是我的错,那我定然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这几天陈宇的工作终于不那么繁忙,开始给我送一些花,他还记得我喜欢新鲜的花,只是依然没有时间一起出去玩,偶尔吃饭,电话倒是不断间。无论多么繁忙,他总会记得给我打电话,叮咛我按时吃饭。

这天,我约沈思明去春园,故事既然是从那里开始的,就从那里结束吧。我早早地到了春园,坐在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眼睛凝望着窗外,正好看到思明远远地走来。

金色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撒在他矫健的身影上,额前的碎发在江风中拂动着,那一刻世界安静极了,只有他和岁月静好向我涌来。

如果能早日相遇,会不会能走到一起?也未必,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才是完美,否则纠缠不放只是悲剧。

我看着他走到春园,眼泪竟然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连忙掏出纸巾拭去眼泪。感情像毒品,不是可以随便尝试的,这是我自己为自己酿的苦酒!

沈思明大步向我走来,带着幸福的笑容坐在我面前。点了很多他爱吃的菜,我看着他大口大口地吃着菜,心里暖洋洋的,真希望时间可以永远停在这一刻。

他不停地给我夹菜,这个菜要多吃,对吃素的人身体好。他从来没有向其他人不停地劝我吃肉。

“很多知道我吃素的人,都极劝我吃肉,你从来没有劝过我呢?”

“吃素挺好的,我查了书不会影响健康,反而对身体有好处。每个人的爱好不同嘛!活得开心最重要!我知道你上学时,就不怎么喜欢吃肉。”

我低着头放下筷子,“吃饱了。”

不一会儿,服务员上来撤走所有的盘杯,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火炉,上面放着青花瓷水壶,两个青花瓷杯子,水壶“咕咕”地响着,茶香四溢,思明斟满两杯茶。

我犹豫着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正在这时候,思明放在桌子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我无意间瞥了一眼来电人:“陈宇”,名字下面是一行熟悉的数字。

思明接了电话:“陈宇,你好!”

“……..”

“现在不方便,晚上一起吃饭吧!好好,晚上再约!”思明挂了电话。

我不动声色地说:“陈宇是你的朋友吧?”

“算是吧!确切地说,我和他女朋友是朋友。”

“他女朋友?”我心跳加速。

“我和他女朋友高中同学,上上个月初她女朋友从X市调回到这个城市工作,我是她的私人教练,陈宇下午后经常和她一起来健身,于是就熟悉了。”

“小禾,你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差?”

“突然……觉得……胃疼的很。”我找个借口。

上上个月中,我告诉陈宇暗恋的事情,他极力劝我给暗恋的对象打电话。上个月中,陈宇告诉我一直在投标书,忙得没有时间陪我吃饭。我竟然深信不疑,还一厢情愿地想着要嫁给他!

我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他把手放在我额头上说:“额头怎么这么烫,不会是发烧了吧?走,快去医院!”

我拉到了他的胳膊:“不用,我只是老毛病,喝点热水就好!”

我的情绪慢慢平复,脸色也慢慢正常,思明放下心来。“你这个同学一定很漂亮吧?”我竭力保持平静。

“别人觉得她挺漂亮的,以前上学就是班花。不过,在我眼中,谁都比不上你漂亮!”

我略笑了笑。

“陈宇也是你的高中同学吗?”“陈宇是我同学的大学同学,两个人是初恋。毕业后,我同学留在老家,两个人自然的分手。不过,也挺神奇的,这次我同学调回的公司就是陈宇现在的公司,两个人见面之后算是旧情复燃吧。”


不知道是怎么告别沈思明的。我跌跌撞撞到了家,像个傻子一样直挺挺地躺在沙发上,脑海中一遍遍回放我和他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阳台的日光慢慢移动,天已经黑了,我在黑暗中懒得动一下。我再次回想起那天在小语私厨吃饭的情景,我告诉他暗恋的事情,他劝我打电话,那时候我以为他想让我听到人家说出已结婚的事情,好让我死心。毕竟毕业十年,大部分优秀的人都会成家立业。

再仔细回想,之前他确实经常和我憧憬结婚的事情,但这两个月却是只字未提,每天都在忙着加班。

他突然变得很忙,忙得没有时间陪我吃饭,看电影,明显脱离了往常的生活轨迹,我却从来没有怀疑。被他一次次地算计,还蒙在鼓里。

不知过了多久,门铃响了起来。开灯,时间指向十点,我已经直挺挺地躺了十二个小时,我应该找陈宇问个明白!

正巧,门外站着手持玫瑰花束的陈宇。搞什么鬼!

“小禾,我想让你嫁给我!”他看着我深情地说。

大脑一时有点转不过。上午沈思明口中的陈宇难道不是他?世间重名重姓的人太多!

我犹豫着不知道是否应该接着他送过来的手。“吃惊?如在梦里?”陈宇揽着我走向房内。

我在沙发上坐下来。他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我知道里面应该是我们曾经一起看过对戒。

“最近一直在忙工作,忽略你啦。你看,我把你喜欢这对戒指买回。”他说着取出来戴在我的手上,“我们结婚吧?”

我还似乎在梦中。

他伸手轻轻拍拍我的额头说:“想什么呢?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陈宇,你这个月一直在加班吗?”

“当然”

“哪里都没有去过?”

“几乎没有。”“不过,偶尔去下健身房!”

我的心开始冷下来。

“你一个人吗?”

“不是呀,健身房里很多美女!”他坏笑着说。

“那林悦是谁呢?”我笑着问。

然后,我看着他震惊又尴尬的表情,什么都明白了。

随后,他装着一副所意地样子说:“你怎么认识林悦呢?她是我大学时的老同学。偶尔也会在那里遇到她。”

“哼”我冷笑一声。

原来,我从来没有认识过陈宇,以前的他只是我假想出来的,什么忠贞、正直、宽厚、诚实,什么永远如温润如玉的君子,什么永远都不会背弃我!

“小禾,真的,你要相信我!”陈宇一脸真诚,今天之前,我一定相信他,但现在他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

“陈宇,纸是包不住火的!你不要再自作聪明来欺骗我!”我狠狠地说道。

“戒指给你,你不是应该送给她吗?”我死命地脱下手指上的戒指,摔到他手里,“你给错人了,你应该给的人是她,不是我!”

“小禾,你听我解释!这次是我错了!她是我的初恋,我一时糊涂!”他低声下气地说。

“你的初恋!!!”

“小禾,是我一时糊涂,禁不住初恋的诱惑!你不是也耿耿于怀自己的暗恋吗?我们也算是扯平了!重新开始,可以吗?”

“陈宇,你真卑鄙!”我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我们不一样。”

“小禾,经一事长一智,经过这件事情,我知道自己错大了,错得太离谱了,求你能原谅我,我以后绝不可能再犯类似的错误,最近这几天,我想了很多。你才是我这一生中的最爱,她不过是我念念不忘的情怀和回忆。我们才是彼此最后的归宿。”

他用祈求的眼光看着我。“太晚了!我已经不再信任你!”

“小禾……”

“求你,让我一个人冷静一下!”我打开房门下了逐客令。

他似乎心有不甘,但最终步履蹒跚地走了。

一个星期过去了,我除了上班谁都不想见。这个世界上还有值得托付的人吗?一个人过也许会少很多烦恼。

陈宇天天站在我家楼下,那又能如何?

我千算万算,千挑万选,还是在感情里翻了跟头!早知如此,何必刻意回避十年前对沈思明的情意呢?

那个周末,沈思明约我去野外露营,他似乎知道我心情不好。

那天一大早,沈思明来接我,出大门时,我远远看陈宇走过。正想拉着沈思明绕道走。

沈思明说:“你不去见见他吗?回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你怎么知道我要躲谁?”我警惕地看着他。

“那天我们在春园吃完饭。晚上,我和陈宇见了面。原来,林悦和陈宇分手了。林悦和我说过,陈宇虽然和她旧情复燃,但是似乎还是放不下现在的女友。那时候我还不知道那就是你。陈宇不但没有和你分手,还在竭力表现出他很还爱你,让你蒙在鼓里。林悦很累,她明白了他们之所以还要在一起,不过是为了弥补当初的遗憾,从内心深处,并不想结婚。不然,为什么陈宇不和你分手呢?林悦决定要向前看,和陈宇分手,抛掉过去,她重新要求调回到另外一个城市。

那天晚上,他刚送她坐上飞机。便约我一起聊聊心里的苦闷,我劝他要看清自己的心意,如果想和林悦在一起,马上飞过去,告诉她。如果还是爱着现任女友,就向她求婚,重新开始。他给我看了现任女友的照片,我发现原来是你!怪不得,那天你那么反常!”

“你不会生气,我当时没有告诉你真实原因吧?”我小心地问他。

“当然不会,你当时一定很难过。我当时很后悔劝他向你求婚,现在我很高兴,你没有答应。”他看着我,一副万分幸庆地说。

陈宇已经走过来说:“你们要去野外爬山啊?小禾,思明是我朋友。我们可以一起去。”

他接着看向沈思明说:“思明,她就是我女朋友。”他一定以为沈思明是我的私人教练。

“曾经的女朋友!”我纠正他说。

“小禾,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陈宇,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从你劈腿你初恋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些。”

“小禾,我喜欢的人一直是你,我之前是一时糊涂,怪我。再给我一次机会。”

“陈宇,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知道他是谁吗?”我指着身边的沈思明说,“他就是我和你说的我暗恋了十年的学长!”

我看到了他眼里的惊讶。

“谢谢你当初怂恿我打电话,我们才没有错过。”

“怎么可能?“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确实爱上了思明,他才是我一生要找的那个人。我们回不去了。”我说完牵起沈思明的手,他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转身走了。

“小禾,你说的可是真的?”沈思明惊喜地问我。

“我想应该是真的!”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接着,我便被沈思明紧紧地揽入怀中。

命运真是神奇!谁能说得了将来呢?无论何时,值得珍惜的永远都是眼前人,不要等到失去才追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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