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霜凉肇秋。从空蒙浮漾,到霏霏潇潇,又是几支嘈嘈切切的序曲,又是多少淋淋漓漓的灵魂。
热情的城市,暴雨中不失温情的隽永。芸芸纷纷的雨珠,拉成线、抻成丝,掷地有声的渴望,林林总总地汇聚。凝滞这漫天迷蒙,却未曾于丝丝缕缕驻留,擦肩而过的情谊,抓不住瞬息,又留不住永恒。
濯我芳华潋滟,不啻倜傥,不啻跅弛。听得见的流水,洗不尽的年华。再坐一会吧,看一世人来人往,听雨尽风沁风驻。再坐一会吧,不要错过这景致,等朝霞渐渐殷红街道,云青青,水澹澹。
七月,不觉已过三分之二。渴望着一阵风呼啸而至,歆羡着夏荷暮色熹微,回眸里记忆金灿灿,留下孤影彳亍,夕阳拉长,雨夜打花。
最是雨打窗头,流年似水,消隐了清冷月色的烙痕,留下无垠的宁静。
关上音乐吧,听听这无垠的宁静。
罗素说,幸福像是一种灵魂的香味。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时间是人生最大的桎梏,跨越光阴的设想到头来是一纸空文。多少人设想过“如果让我回到那时,我会怎样怎样”。如果可以穿越,我们苛求的是带着现在的思想和灵魂回归,到头来是想用更进步的思维指导过往。而超越出时间的囹圄来指导当今的自己,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更是难上加难。少年的红烛、壮年的西风、老年的悲欢,躲不开逃不掉,我们终究是时间的奴隶。
赫拉克利特曾提出"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不求甚解学术深意,只是噗嗤一笑,他说运动是一种变化,我却想这运动是一种永恒,莫非这淋淋漓漓的雨,我不曾见,也不再见?我们这代人啊,童年还没有被电子数媒冲垮,太多的记忆可能就藏在街角罗雀的咖啡厅里,就融在这或滂沱或缥缈的雨中。
记得初中时候去新加坡交流,热带的咸湿每到中午都会带来一阵季雨,像一个黑衣的侠客,踏着木琴的鼓点汹汹而来,得手后又迅速悄然无踪。当地的人们对于这午间雨不甚惊悸。这淅淅沥沥的雨啊,让车辆和街道掸不出尘埃。从此爱上温润的气候,缥缈雨蒙过的城市,空灵而静雅。
南方的季风或多或少带着些桀黠,雨一直在下,心里些许担忧。电视里滚动着洪水、内涝、溃口,滚动着恐袭、政变、伤亡,滚动着南海、美帝、日寇。平静水面下的激荡,义愤填膺里的慷慨。关上电视,夏日的蝇蚊又唱起陈词滥调,大学三年,老生常谈,从微积分到电力电子技术,再到课程设计实验,一层层一遍遍,像电视新闻那样滚动着,成绩、成绩、成绩。戏谑,唏嘘。水下的激荡冲破平静,慷慨却不那样义愤填膺。而我只是静静坐在这里,未曾见过炮火,未曾嗅过硝烟,雨水尚未没过裤脚;未曾用身躯堵过溃口,未曾用血肉抵御动荡。海晏河清,不分轩轾,每一个平凡人的传奇,每一个平凡人的战场,就像这大雨,汇成掷地有声的渴望,牵袢成滂沱淋漓的力量。
漆黑的夜空,摩天大楼里加班的人们啊,为这城市留下几缕星光,隔着树影摇曳,透出绰约星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