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号
2017-2-22 一车梨子
每一天,我都会路过8号线,在老旧的车站。8号线的车厢里有很多不知名的虫子,它们的形状、大小、交流方式都不一样,但我就是知道,它们是同一种虫子。
一号是一只体型庞大的虫子,就坐在那儿,最右边的角落里。它喜欢我叫它一号,因为只有我看的到它,我可以证明,它是存在的。一号的眼睛是黑色的,从眼球到瞳孔,像洒在白纸上的黑色墨水,一样的漆黑。一号说它看的到,看的到悲欢离合与阴晴圆缺,它只是习惯了不言语。每天早上从这里出发,晚上从这里归来,习惯了沉默,习惯了一个人。所以变得雷同。不愿被打扰,也不愿打扰别人。它的世界就像是一部无色的默片,孤独,单调。一号年复一年的重复这样的生活,一个人默默上车,再一个人默默下车,习惯了就好。
二号习惯紧挨着我,它有一对锋利的前鳌,它长长借着我的掩护去划开人们的皮包。它不要泛着臭味的钞票,唯恐堵了它的鼻子。它喜欢人类的甜点,尤其是弥漫着红酒气息的法师甜点,它迷恋着红酒的味道,像沉醉在爱情中的人类,见到了,就寸步难行。二号有发财的本事,却只爱那一份法式甜点,近乎痴迷,但太过痴迷总是不好的。后来,二号划开了一个乞丐的布袋子,找到了它一生里吃的最后一口法师甜点--一块黑黝黝的,发了霉的慕斯蛋糕。按说二号是不会对这样的食物感兴趣的,但它为什么会冒险尝试呢?后来三号告诉我说,那个乞丐看到了二号,把蛋糕让给了二号。于是,二号为伯乐而死。
三号和四号应该是认识的,它们总是一起上车,然后背对着背一起站在角落里,低着头,丝丝的声音从黑暗里蔓延开来。再过两站,六号会带着七号上地铁,它们也和三号一样,一样高矮,一样色彩斑斓。六号每次都会装作不经意间踩了四号的脚,这样易怒的三号就会奋然而起,理所当然的,四只虫子扭打在一起,只不过,每次三号都毫发无伤。打上一站,三号率先停止缠斗,一个转身翻出车窗,留下六号一个人孤单单的看着它离去的背影。我看的出来,六号是喜欢三号的,只是它还不会表达,只能用如此拙劣的方式引起它的注意。但努力总会有收获,在第N次踩了三号的脚之后,七号一拳头把六号打倒在地上,拉着三号走了,留给六号一道长长的背影和孤独的眼泪。
八号呢?神经兮兮的。总喜欢说胡话,可我听得懂。它说:“虫子可真是幼稚,忙来忙去却忘了存在的意义。一天又一天的为无关紧要的事情忙碌着,为了什么?无非是心里的那一点欲,虫子呀,还是自私一点好,守着自己的自由就好,对吗五号?”
五号并不回答它,因为…
我就是第五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