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冀东这片土地上,是一个典型的北方人。北方的一年四季分明,从春寒料峭到绿遍山原白满川,由风吹麦浪、骄阳似火到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闲适,再到萧萧梧叶送寒声,北风卷地白草折,惟余莽莽的红妆素裹,春夏秋冬,让人过的有滋有味。如此甚好,就如同人的性情喜好。然而这一年四季中挑出我喜欢的季节,那莫过于秋了!
按照二十四个节气来分,立秋还没到秋天的开始,甚至于秋老虎让你感觉夏天如同粘了汗水的衣服般挥之不去。华北地区的秋天是从果实成熟开始计算的,“七月枣,八月梨,九月的柿子黄了皮”。这脍炙人口的农谚会把你一步一步带入秋天。
我还记得小时候和几个要好的伙伴一同进入山坡果园的情形,蜿蜒的小径,路旁的树枝上挂满了红色和黄色苹果,青翠的大枣树青红相间的枣子挂满了枝头,趁着晨露,随手摘下一个,清脆的咀嚼声中那清凉和甜美在你口中丝丝绽放,让你忍不住再吃第二个,第三个……,而大人们总是忙碌在路上,把一筐筐苹果,梨子,柿子送到山脚下的马车上,这个时节不管多累,他们的脸上总是挂着丰收的喜悦,童年对秋天的记忆如同系在骡马脖子上的铃铛,一路飘荡的好远……
离开家乡,在外面求学的那几年,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我们的学校位于滦州城火车站北,地处滦河的西岸。我们约个三五同学,学着古人九九登高。虽然没有遍插茱萸,但总要合影留念,折一段枫枝,火红的枫叶最后被夹在书里做了书签,随着时间的推移,十几年过去。当打开发黄的日记本,翻开几页,一小签褪色的五角叶子竟是学子生涯记忆的封存,那些有喜悦也有悲伤,有瞳景,也有失落的日子分明的存档在里面,一如我们的青春,有如一片如火的枫林。我们收获知识,结识朋友,所有的喜怒哀乐都真真正正的留在那里。也有如夏天到秋天的果实,由青葱变得成熟,慢慢的学着适应,慢慢的体会其中滋味。
如今我也是年过不惑,酸甜苦辣的滋味儿都已经尝过多次,虽未到伤春悲秋的年纪,却是每到秋天都会让自己慢下来,停下来,用假拟陶公的眼光来欣赏由清浅到深厚的秋天。当你游历唐诗宋词,从“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再到“枯藤,老树,小桥,流水,古道,西风”这都是诗人对这个时节描绘的一幅幅美丽绝伦的图画。我们不必驻足枫林,也能感受到二月花般的红火。每每至此,我都会对古人的智慧钦佩不已!
打开诗经,“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秋天就像位矗立在水中的伊人,她指引着我的心在探寻中求索,在溯游、溯回中收获,不断的成长中走向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