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注定一样,那一年第一次来这里时,便走错了校区。在老校区匆匆转了一圈,在一个同样不认识路的学长不确定的指引下,终于还是找到了綦江。
出了高速路口,是一个很大的坡,路上没有红绿灯,到处是行人横穿马路。车道两边摆了很多小摊贩,行人来来往往,显得十分混乱。根据指示牌,终于还是到了学校。学校外面,又是挺长的一个坡,坡上停满了各种各样的车,学生和家长带着满满的行李箱慢慢爬上去。
然后,我的大学生活,就这样开始了。在这个偏远的山坡上,悄无声息地开始成长。
我对重庆的所有印象都来自这个地方。在这里,我体会到重庆作为山城的魅力与威力。早晨,太阳在薄雾中升起,阳光透过缝隙,像一柄剑直刺大地。这里远离主城,没有主城的繁华热闹,却在寂静氛围中留下一片难得的蓝色天空。于是,尽管常常感叹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能笑着安慰自己这里远离喧嚣适宜养生。更让人臣服的是,重庆的各种坡,上坡时感叹自己体力不足,下坡时恨不得滚下去。
尽管川渝不分家,可重庆的姑娘和四川的姑娘其实很不一样,尤其是对比四川成都的。四川姑娘多是又软又辣,高兴时就像蜂蜜让你甜在心里,不高兴时就像油锅里的辣椒,呛得肺疼。重庆姑娘则是娇俏,不管什么性子,总带着一股子干练,哪怕是个腼腆害羞的性子,做事时举手投足之间也是大大方方的,自有一番气势。
尽管在上大学之前也没有抱太大期望,只是当面对整片光秃秃的山和几处还在施工的工地时,也不免叹了一口气。新校区最大的特点就是新,什么都是新的,学生,老师,甚至学校的树都是新种的。偏偏綦江这个地方,也不知是随了谁的脾气,春夏季多有暴雨。大一那会儿,有一次正上着课,突然天就黄了,几分钟后,开始刮风,再一会儿,下起瓢泼大雨来。学校教学楼紧接着停电,所有学生围在走廊和大厅,好奇地看着这场诡异的暴风雨,也许心里还在担心放在阳台的植物和晾在外面的衣服。小山坡上的土质因为学校施工,变得十分松软,自是承受不住这暴风雨的力量,哗哗垮下一大块来。新种下的树,还没生出抓牢地底的根,也撑不住倒下。透过窗户看着树倒下的同学一阵惊呼,完了又不免吐槽。渐渐地,有学生等不及冒雨回宿舍去了。犹豫之后,我们寝室也准备跑回去。于是,几个姑娘豪迈地脱掉鞋子拿在手上,每两人撑了一把伞,相互拥着跑进雨里。那是我在大学遇到的最难忘的一场暴风雨。那次的暴风雨,伴着学校的泥石流,沿着学校的走道生成了一条黄河。
我们常常说着一定要回老校区啊,一定要回主城区。终于有一天,我们得到确切的答复,大二结束回老校区。然后,突然那些嚷嚷这里各种不好的声音少了很多。不可抑制地会想到,这里的生活,这里的时光,不会因为我们不喜欢这个地方,而有任何改变。多年以后,我们依然会怀念这里的日子。甚至,还未真正离开,我们已经在怀念。
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像綦江一样,也没有任何一段时光,能代替安置在这里的那些年。暴风雨也好,难走的山路也罢,这些都会被记住,然后在记忆里不断被美化。有一天,我们也忍不住想到这里,然后轻轻问道:心悦君兮君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