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是海水一半是泪水——《西西里的美丽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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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的时候,我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女孩,有一帮2B伪文艺朋友,他们的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就是电影。那时候的贾樟柯、张元、王小帅还都只是默默无闻、郁郁不得志的三流导演。他们拍出的电影,那时候基本都是被禁映的。我的那帮朋友却对那样的地下电影甚感兴趣。我偶尔也会陪着他们观看,但中途总会不自觉地沉沉睡去。唯独一部意大利电影《西西里的美丽传说》我是完全被吸引,认真看完。

时过境迁,十多年过去,今天看到安澜老师的一篇文章又写到这部久违了的电影。这勾起了我对它重温的欲望。

二战期间,西西里美丽的小岛上,海风吹过,浅白色的海滩上空旷无人,偶尔飞过来的海鸥,在海面上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又飞向远方。玛莲娜来到这个小岛,她就住在海边,于是,这座海滩因为她开始有了生气。她每天从家出发穿过整个小镇,来到小镇另一头给她的父亲准备餐点。

玛莲娜是美丽的,我承认我从第一眼见到她时,就被她深深地吸引住了。这是一个十三岁少年的内心独白。她的高跟鞋发出的声音仿佛魔咒一般,让小镇上所有男人对她魂牵梦萦,所有女人对她妒嫉入骨。少年骑着单车追逐她的身影至每一个小巷。

她孤独但不寂寞,她抱着丈夫的相片翩翩起舞,她想念远在战场浴血的那个男人。直到爱人的死讯传来,心中的那道墙轰然倒塌。有些人就这么突然离开你的生命,像是巨大的链条突然少了一环,那么微小而不易察觉,可是只有你知道,再次运行起来,有咔嚓咔嚓的疼,卡在生命中,从此再也无法愈合。一切噩梦开始上演。

美丽的女人从来不缺流言,美丽的寡妇更是如此。他们诋毁她,诬蔑她跟小镇上每一个男人有染,甚至于闹上了法庭。被判无罪的代价就是那个虚伪而浑身发臭的丑陋律师强暴了她。少年从窗洞中目睹了一切,他疯了似的跑向那个跟他约定守护玛莲娜的神面前,拧断了他的半个胳膊,心中的信仰也随即崩塌。

小镇的女人们克扣她的抚恤金,而男人们因为怕老婆而不敢雇佣她。她面临严峻的生存问题。为了每天有食物果腹,她只能出卖自己。她的眼神空洞而无光,仿佛没有灵魂的躯壳。少年再一次流泪了,可他却无能为力。

她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剪去长发,抹上脂粉,步入风尘。

二战结束,小镇因为她却始终没有平静。女人们把她从屋子里拖到镇中心,殴打她,谩骂她,剪去她的头发……人性的可怕在此处刻画得淋漓尽致。我想起来影片开头的时候那只众目睽睽下被放大镜烧死的蚂蚁,连挣扎的力量都没有。看着她浑身血淋淋的样子,眼中满是悲鸣,少年疼得心都碎了。他握紧拳头,忍受着跟她一样的心灵折磨。

终于玛莲娜带着一身的伤被迫离开。少年的心也跟着那徐徐开启的列车一起飘向未知的远方。

人生总有那么多的惊喜。玛莲娜的丈夫竟然没有死,他只是少了一条胳膊,被俘虏了。当他回到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小镇时,却再也找不到妻子美丽的身影。小镇的人们同样还是在诬陷她,谩骂她。只有那个少年,用书信告知他所有的真相。

的确唯有重返故地,才能找回尊严。所幸的是爱人找到了玛莲娜,并把她带回了小镇。又是小镇的中心,虚伪的人们互相虚伪地寒暄着。镜头一路回转,顺着人们的目光,玛莲娜挽着爱人的臂弯,从容自若,人们自觉地给她让出一条路。她依旧美艳绝伦,脚下的高跟鞋有节奏地发出声音,仿佛魔咒一般,把每一个人都吸引着。她脸色坚定不迫的神情,像极了圣母,仿佛有一道光环在闪耀。少年的脸上露出笑颜,她的女神回来了。

在海岸另一边的菜市场,女人们开始友好地跟她相处。是啊,这个现在只属于一个男人的女人,再也构不成她们的威胁了。

影片的最后,少年第一次与她对话(该死的爱奇艺字幕却没有翻译)。但从少年轻轻浅浅的微笑中,不难读懂。而玛莲娜由始至终从未知道少年的心,只是面无表情淡淡地一句“早安”。

海风依旧吹起,海浪轻柔地拍打着浅白色的沙滩,海鸥从远处飞来,在海面依旧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海浪里一半是海水一半是泪水,只是再也没有那么苦涩了。

我跟着少年一步一回头地目送玛莲娜依旧美丽的身影,消失在了画面的尽头。

陀思妥耶夫斯基说,我一直在考虑一件事情,那就是,我是否对得起我所经历过的那些苦难,苦难是什么,苦难应该是土壤,只要你愿意把你内心所有的感受隐忍在这个土壤里面,很有可能会开出你想象不到、灿烂的花朵。

愿你我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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