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皮朵娃
有个爱好修行的人,写了一个故事,二战时,两个来自同一家乡的战士,历尽艰险,击退围追堵截,到了安全地带,口粮只剩下一点点鹿肉,背在更年轻的那一位身上,突然年轻战士被来自身后的子弹击中,幸亏只伤了肩膀,他的老乡战友从后面奔上来,抱住他痛哭。
年轻战士知道开枪的是老乡,老乡也请求了他原谅,虽然理由是为了见到母亲。
此后,年轻战士原谅了老乡一辈子,也依然做了一辈子朋友。作者说:信任是什么?信任就是你拿枪打了我,我仍然相信那只是枪走火了。
作者对这句话进行阐述,认为这是“放下”,而“放下”需要“原谅”、需要“忍辱”……但最后却把这种“放下”归结到了“信任”上,这都哪跟哪啊。
作者自己理解何为“放下”了吗?年轻战士当时就知道了是老乡背后开枪,他不是相信那枪走火了,也不是忍辱,而是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不纠结。
放下,有很多种,此文说,俩老乡战士依然做了二十年朋友,但这二十年,怎么可能跟之前一样,即使表现跟之前一致,实际也还是不一样。二楼的楼梯跟一楼是同款同致,但二楼绝非是一楼了。
朋友当初,无比信任她一个小姐妹,从两个小伙伴,玩成两个情窦初开的姑娘,朋友从来对这姐妹无所隐瞒,所以中学时期,当自己第一次得到初吻,最激动的想法就是赶紧告诉小姐妹,自己有了爱情。但令她无可置信的是,第二天一早上学,朋友即被老师训斥并被传唤家长,所谓的风流韵事,插翅的鸟儿一样传遍校园。
初吻他的男学生,以为她爱嘚瑟,碎嘴巴,从此不敢接触她。所幸朋友的父母非常开明,只是安慰了自己的女儿,并安静地为女儿办理了转学。多年以后的一个春天,路遇小姐妹,朋友有一霎的迷乱,要不要招呼,但仅仅一霎,心里就刷新了页面,世界云开雾散。朋友对小姐妹相视颔首,没有停留,不著一言,没有怒容,没有微笑,就那么平平相逢,淡淡路过。那小姐妹原本紧张尴尬的面容,有没有随之释放在和煦的风里?朋友说:不知道,不在意。
为什么佛学里的放下,很多人难以理解,理解的难以做到,做到的看似傻瓜?
那是因为,让自己忍辱而放下的,必定是抛弃了自己。
我个人对“放下”的理解和做法,是把那令人纠结的人和事,打包,扔到我设立在意识某处的垃圾处理站,凡感觉讨厌的任何事情,都吩咐意识:扔!销毁!
所以,不刻意忘记,不特意记住,那事那人曾经过,但已经是被处理的垃圾,不会发酵不会臭,即便想起,也如同小时候被石头硌了脚,再说起,就是笑谈。
放下,不是切割,切割会痛;放下,也不是所谓“信任”,信任是不疑;放下,也不是明知道,而装不知道,装是一种累,久而久之,虽把自己修炼得珍珠一样高贵,但珍珠最内心依旧不过是一粒让自己受伤的砂。
如果那放下有一分理解还有一分宽恕在里面,那么理解也行,宽恕也行,只要自己心里不委屈。如果感觉有所委屈,那么,放弃理解又何妨?不予宽恕又何妨?
放下,说到底,不是忘记,不是不知道,不是还珍惜;放下,更无须理解,无须忍辱;放下,只是一种交割,你不理我我不理你,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或者你还理我,我也理你,还可以一道同行,但我知道你了……
不会给你机会对我开第二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