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关于养老院的用餐。老人们绝大多数是去食堂用餐的,过去伯爵府大厅改成的食堂。四百名养老员如同进入战场。对老人来说,每一次用餐都是一场生死搏斗。
这么巧,大厅的整个天花板,描绘的壁画就是战争场面:希腊军队与波斯军队的骑兵交战。
于是人间老者们为午餐的战斗一直应和着“天上”士兵们的对砍厮杀。作者用的是光、色、声音、姿态、动作、节奏与旋律来同时穿插描写人间天上,有种无力的幽默感。
哦对了,还有与假牙的搏斗,也加入了这场人与食物的战争,并且成为亮点。作者用了整整两页去写假牙呢。
每一场对食物的战争,都意味着人的生命能续存,所以,老人们是不会认输的。
瞬时穿越了一下,想起薛定谔的演讲辞,他说生命其实是一种反熵的过程:我们摄入食物转化为能量,维持机体的有序运转,因此减熵,延迟到达死亡的升熵(升熵的最后自然就是分解了)。科学家对生命的观察,有时候与宗教冥想者达到几乎一致。
“我”在食堂观战之后,又“回到了岁月的深处”,想起从前的生活。搬家。连同老狗,老猫,老公,一起搬走。啤酒厂的生活结束了。在人们幸灾乐祸的围观中搬家。“我”的一家在难堪中离开了啤酒厂。
作者对被扫地出门的“小资产阶级”有同情吗?正这么想着,作者又突如其来地插播一个故事:火车司炉工的自杀。一个无产阶级的悲剧故事。在圣诞夜自杀。会联想到狄更斯的《圣诞之歌》。后来他在停尸房被救活了。凄惨的生活仍然等待在他面前。有些时候,“不得不活着”也是一种悲剧啊~
“有产”阶级和无产阶级是要经历生死搏斗,均贫富,泯灭人与人的差异,世界的格局才能被改变吗?
我是在问历史,不是问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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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年轻的医生为老人们带来一起欣赏古典音乐的体验。
人活着,除了吃饱,还应该有点别的享受吧?
医生把大家集中到食堂,分享了一顿音乐大餐。出场的有:
克劳迪奥•阿劳(智利人)演奏李斯特的《爱之歌》;
兹丹涅克•菲比赫(捷克人)的交响曲《黄昏曲》;
赫伯特•冯•卡拉扬(奥地利人)演奏的《牧神午后》以及《序曲》;
勃拉姆斯(德国人)的《小提琴协奏曲第77号》,分别由德国人和捷克人演奏。
音乐欣赏到了最高潮的时候,像是音乐的魔力作用,所有人都举止奇怪了,包括年轻的医生。这一段写得不能太好:音乐与现实生活的对抗,显得人生是如此的荒诞!
被音乐灌过顶的人生,必然造成改变,内心必是出离于现状的。这一系列的音乐并不是镇静剂,反而是兴奋剂呢!
音乐被极权统治者所敌视,也在意料之中了。
音乐,或艺术,如果不能让心灵变得辽阔,想象力不能变得浩瀚无际,那就不能称之为“严肃音乐”或“严肃艺术”了。
所以,本来并没有价值立场的音乐与艺术有时候会变成用于抵抗现实的武器,而预设立场的创作则用来维护现有秩序。
想到《鉴证》中的肖斯塔科维奇了。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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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从玩纸牌说起,这个纸牌游戏叫作“玛俪阿什”(marriage, 婚姻)。
婚姻如同对垒,一点也没错。拿到一手好牌,也保不住最后一败涂地,这就是婚姻吊诡之处。
旧时代见证人们又在唠叨旧时代小城的各种轶事。
其中一个大麦商人,不识字,但愿意给儿子买许多书,后来他儿子死了,他对满屋子的书,哭着对那些书籍说他儿子死了。
沉重。
这个简单的叙述可能隐藏了什么故事,被岁月的流水冲走了。他的儿子怎么死的,一句话没说。
还回忆了三个年轻死去的本地诗人:
奥代卡尔•固隆,37岁;卡莱尔•亨涅克•马哈,26岁;卡莱尔•赫拉伐切克,24岁。
看来真是个盛产诗人与不幸的国度。
他们的名字又拗口又难记,反正我是记不住。但他们能让家乡的人记住,并引以为豪。
这些属于旧时代的人,还被絮絮叨叨地记着,其实挺不错的。
现在老小孩黄永玉也忍不住要絮絮叨叨他的旧时代故事了:《无愁河边的浪荡汉子》。祝他身体安泰寿比南山,把故事完整地写下来,留给后来人看吧。
能讲故事的老人,是世间一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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