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木儿》失窃之后,费克里感觉退休无望。夜里书店打烊后,他就上楼换上跑步的衣服去跑几圈,他想着反正也没有值钱的东西了,所以他干脆不锁门。
那天他和往常一样出去跑步,但跑到最后开始下雪了,他不得不回去。当他快上楼梯的时候,他听到一声哭声,他再次把灯打开,把书店里的每条过道都来回走了一遍。他居然发现一个小女孩坐在地板上。
“你到底是谁?”费克里问那个小孩。
不知何故,小孩儿不再哭了,而是对他微笑。
“玛雅”,小女孩儿稚嫩的回答到。
就在这一瞬间,这个三十九岁中年男人的命运和这个两岁小女孩的生命从此便关联起来。两个人的命运也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费克里并没有打算收留这个小女孩,因为在他看来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可能照顾好一个小孩子。于是他抱起玛雅朝警察局走去。
接待他的仍旧是兰比亚斯警长,之所以用“仍旧”这个词,是因为不论是费克里的爱妻妮可车祸报警时,还是《帖木儿》失窃报警时,他都在现场。
此人似乎命中注定要见证费克里生活中所有的重要时刻。
由于当时正在下雪,又是周末,再考虑到渡轮的班次,社会福利机构的人赶不过来,只好等到周一再处理这件事。
当兰比亚斯提出可以把玛雅放在警察局,他和几个警察可以轮流照看的时候,费克里立马拒绝。即使费克里看起来冷漠、古怪,也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但他还是不忍心把一个小孩子放在警察局。
可能连费克里自己都想不到,就是这一个周末的相处,会让他改变主意并收养这个名叫玛雅的小女孩儿。
玛雅就是上帝赐予费克里“神秘的礼物”。
费克里手忙脚乱,手法生疏地给玛雅喂饭,洗澡。也是因为玛雅,他不再只顾自己闷头读书,而是主动向妻子的姐姐伊斯梅寻求帮助。
当伊斯梅担心他因为多了这个“小麻烦”生活会更糟糕的时候,费克里才意识到,跟玛雅在一起的这几个小时,他竟然没有再去想妻子妮可或者那本失窃的《帖木儿》。
周六的时候,费克里还语气坚定地跟兰比亚斯说:“我没法养小孩儿,我两个晚上没睡觉了,她就是恐怖分子!她醒来的时间很要命,凌晨三点四十五分好像是她一天的开始。我一个人住,又没钱,单靠卖书养不活一个孩子。”
但是周末快过完的时候,费克里特意从谷歌上搜索“一位父亲怎样正确给两岁孩子洗澡”之后给玛雅洗澡。
一个笨手笨脚的男人,小心翼翼地给一个两岁的小女孩洗澡,是全书中最温馨的画面。在洗澡的时候玛雅高兴地唱起歌来。
“你在唱什么?”
“歌”她说。
“唱的什么歌?”
“啦啦,布呀,啦啦。”
费克里笑了起来,“好吧,我听着是乱唱,玛雅。”
当费克里在玛雅的要求下给她清唱了一首歌,玛雅突然口齿不是很清楚地说:“爱你”
那一刻,不仅费克里的心都要融化了,正在读这本书的我,心也要化了。我脑海里出现了一幅画面:一个坐在浴盆里的小女孩,头发上滴着水珠,手里都是泡沫,她仰着头,眨巴着一双澄澈的眼睛,突然歪着脑袋对正在用一双大手给她洗澡的爸爸说了一声“爱你”。
当社会福利工作人员来到费里克家中,并告诉他玛雅将会被安置在一个临时性寄养家庭时,费克里把玛雅紧紧地抱在怀里。
他居然请求收养玛雅。
那年圣诞节期间以及之后的几个星期,艾丽斯岛上都在热议这条新闻:那位书店的老板收养了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这个小岛上的人一直认为费克里势力、冷漠,似乎让人很难相信就因为一个孩子被遗弃在他的书店里,这样一个人居然会收养这个小孩。
玛雅的出现,让这个与世隔绝的小岛变得有人情味起来,艾丽斯岛上那些当妈妈的担心玛雅会被疏于照顾,她们尽可能多的“顺便”去一趟书店,给玛雅送去玩具、衣服、毛毯。
兰比亚斯,一个不爱读书的警长也经常到书店去看望玛雅,奇怪的是慢慢的他竟然也开始跟费克里讨论起某本书来。
小岛上的人们还为玛雅举办了一个非受洗礼派对。费克里看着穿粉红色礼服的玛雅,心里隐约沸腾着一种熟悉的、略微有点让他难以忍受的欢欣感。一开始他觉得这是快乐,而后才知道这就是爱。
这样突如其来的爱,完全毁了他打算把自己喝死、把生意做垮的计划。
更要命的是,一个人一旦在乎一件事,就发现自己不得不开始在乎一切事。
孩子,是上帝送给大人最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