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纸飞机的骄傲
2017/11/19 华灯初上
我回头，在深夜寒风的街头，看你弓着背，气喘吁吁的拖着自己笨重的身体拼命蹬自行车为了赶上我的样子。泪水，瞬间就夺眶而出。
01
前几天，我去外地考证。因为工作比较忙，所以那天加班到十点才回去。没办法，只好买了凌晨两点多的火车票。我家离火车站比较远，妈妈怕我大半夜的一个人去不安全。我爸十一点多才下夜班。听我妈一说这茬事，就二话没说答应送我去火车站。
我稍微在床上眯了一会儿。凌晨一点，妈妈窸窸窣窣的摸索着到客厅，想看看时间又怕吵醒我们，没开灯。一不小心被一条凳子腿绊到了，"哎哟"。把睡眠很浅的我和爸爸惊醒。我刚想翻身下床，就听见我爸在跟我妈说："孩子妈，你咋了？""嘘，小点声，别吵醒了闺女。让她再睡会！"我听见爸爸起来把妈妈搀到沙发上。“今天外面很冷啊，你说闺女这大半夜的一个人去外地，身边又没个伴，一晚上不得睡，明天一大早就要考试。哎······”我听见妈妈在轻轻叹息。"是啊，怎么就选了一个这样的日子。我刚下班路上好大的风，还下着雨，耳朵都快冻裂了。几点了啊？把咱闺女叫醒吧，等下怕赶不上车了。"一点多了，让她再睡会吧，上了火车她肯定又不敢睡。"我看了一眼暗沉的夜色，听见外面狂风呼啸，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利索穿好衣服，检查了一遍我的包包，走出房门。"咱走吧，爸。"背上包，跟妈妈道别后，我出门小跑赶上先下楼给我开电动车的爸爸。
02
深秋的夜晚，外面寒风刺骨，凉意袭人。冰凉的雨丝落到脸上，钻进脖子里，忍不住一阵哆嗦。爸在前面的一个拐角处等我，推着我的小型电动车，脖子缩在每天一成不变的旧工作服里。厚重的夜将他肥胖的身子掩去大半。我快步走近他。因为家里只有那辆平日我骑着上下班的小电动车，只容得下一个人。所以爸爸要到前面的一个路口骑辆共享单车，然后陪我骑到火车站，到那边把单车还了，再把我的电动车骑回来。我一路骑着电动车，爸爸和我并排而行，骑着自行车。
凌晨一点半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路旁高大的树木在昏黄的路灯下被寒风吹出影影绰绰吓人的黑影子。大把冷风像从一个豁开了的口子里争先恐后的灌进来，我骑着电动车尚且费力，车头都快掌不住了，左摇右摆的逆风而行。爸一直飞快的蹬着单车，极力想保持跟我一样的速度。可自行车哪里赶得上电动车，更何况是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不一会儿，我发觉一直和我平行的爸爸速度慢下来，耳边除了呼啸而过的冷风还有爸爸粗重的喘息和剧烈的咳嗽。我感觉到爸爸的吃力，悄悄放慢了车速，和爸爸保持并排。我们在狂风冷雨中艰难前行。爸爸似乎察觉到了我故意放慢速度。一边努力掌握住被风吹得有些不稳的车头，一边朝我大喊"你只管骑你的，不用等我，我赶得上的。"说完，愈发拼命的蹬着脚踏板。
虽然我还是很慢的骑着，但寒风还是渐渐把我们拉开了距离。在一个路口，我停下来，回头望向沉沉的黑夜，等爸爸。几分钟过后，还是没有看见他的身影，我开始有点着急了，怕他路上出什么事了。刚想掉头找他，忽然看见一个影子，肥胖的身子弓成虾米，费力的踩着自行车，迎着寒风，朝我的方向艰难的骑过来。一瞬间，我的眼泪奔腾而出，就这么啪啦啪啦的掉在寒风中。我分明感到以前高大威武，说话洪亮有力，能为我们撑起一片天的父亲，真的在一天天苍老。尽管我刻意忽略，不愿承认。但，他真的老了。虽然那天夜很黑，风很冷，但我却看见爸爸带着一束温暖的光，冲破黑暗而来。我知道，那是爱的光辉。
而我，鼓足了劲，不顾一切的往前冲时。却从没有回头看一看，等等日渐苍老的他们，最爱我的人已经不复当年的身强力壮，他们不说话，只是望着我远去的背影，拼命的想要追赶我的步伐，不想因为自己渐渐迟缓的脚步拖累了我。
03
我爸一直是一个在我面前沉默寡言的人。他不会向妈妈一样对我嘘寒问暖，对我的关心和爱永远挂在脸上。但这些年，他一直在我身后默默的为我做了很多事情。用他自己有限的力量为我挡去了前行路上的一些风风雨雨。
现在我长大了，能工作赚钱了。每次给他们钱，爸妈都摇摇头说不要，要我自己存着，他们现在还能养活自己。爸爸年过半百了，却还仍然坚持在工作岗位。我常常劝他，这么辛苦，不要做了，大不了我再努力一点。一定能养活你们。可爸爸每次都不同意。现在我才知道，他是不想增加我的负担，即使背渐渐驼了，个头都没我高了。即使上三楼都开始气喘吁吁。即使都没有我有力气了。他还是努力的工作，拼命想和我保持一路前行，就是不想成为我的沉重的负担，拖慢我一路前行的脚步。我开始渐渐读懂一个父亲的心。
凌晨两点三十二分。我顺利赶上火车。在车上，我打开手机，给妈妈发了一条微信"妈，爸爸回去了吗？""还没呢。"妈妈立马回复，"宝贝，你一路小心，车上把包放在前面。明天考试不要紧张，祝你考试顺利！"妈妈的回复很快，让我仿佛看到深夜妈妈披着外套，坐在床头，在昏黄的光线下，戴着老花眼镜，一边用手机一个一个字有些笨拙的向远行的女儿寄去关心和祝福。一边等着车站返回的丈夫。
后来我回来偶然看到妈妈的微信在和我的对话框里写着，你爸凌晨四点多才到家，电动车没电了，你爸推着回来的。感冒又加重了。但是这句话一直停留在未发送状态。我妈是不想让我担心呢。我的眼眶开始微微湿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