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日没到工作室了。昨日中午去的时候,桌下缸里有条鱼翻着肚皮,可还沒死。其实前几天就看它有些问题,但它又不说话,不肯告诉我它需要什么,我只能象征性地加些水,意思一下而已。
打开窗子,外面谁家嗽叭在响,是韩红在唱她的《天路》,每当听到这种尖砺、虚假的声音,我都会产生要死的感觉。其实,我只是需要一点点清静而已。可是,我无法关掉别人的喇叭。
某君来了。他在不厌其烦地向我讲述近来字画圈的事情:以“青州画商联盟”为代表的画商们,正在吞咽前两年过热时期非理性炒作带来的苦果,全行业面临漰溃;身边开画廊的也潜伏着危机,我们熟知的一些曾经风声水起、不可一世的人物,都遇到了巨大的麻烦,以自身的能力,眼下的局面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消受的。
朋友大老远跑来,传达的都是些不好的消息。他是想讨论:假如巨大的麻烦降临到自己身上,该如何化解?当深刻的痛苦袭来,该怎样走出去?能想到的答案是,麻醉自己,也麻醉别人。当现实无法面对时,就尽可能的不去面对,延缓痛苦的过程以减轻痛苦,把短痛变成长痛以避免立刻痛死——活下来,并学会忍受,或许是生存的秘诀。
这种心态无疑也在现实生活中流行。无望的前景总带来及时行乐的人群,用当下的即时、肤浅快乐反复麻醉自己,不去面对巨大的痛苦一击。也就是说,在生活里,我们的第一选择是延续长痛,而逃避面对短痛。
这就像在爱情关系遇到危机时,大多数人为何宁可不断制造、延续短暂的幻象让相处继续,而不是坦率地决裂。决裂带来的短暂而巨大的刺激让人畏惧,人们因而选择面对缓慢而持久的痛苦, 并想法子让这种痛苦显得不那么可怕。
晚餐时跟李先生聊天,岂有心事吟风弄月,所说都是家国性命。从国内说到国外,从股市、楼市说到债市,再到所谓古玩市场——国事堪忧,家事也堪忧啊。李君是有活力、能折腾事的人。从他身上看,迎难而上,以攻为守,不间断地行动,似乎亦不失为生存之道。
我和李先生是“持不同政见者”,他主张独裁和专制,而我渴望往民主和自由——开个玩笑啦,其实我们都是费力讨生活的人。太大的事情,“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
想起曾经的夜晚,树影犹如远山,夜月却似秋霜。梦见自己,行走在夏日的旷野,满是虚无,满是混沌。
——做为热爱生命,崇尚艺术的人,这种感觉似乎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