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和豆儿出门散步。
走出单元门,抬头瞥见天空竟变得非常的黄,这是和往日不一样的。太阳躲在浅薄的云层里,还没有完全褪去,这也许就是造成天空发黄的原因吧,或者是因为光线的漫射现象?
小区的园路、树叶,以及人的脸庞,都被镀上一层浅浅的金黄。一只硕大的飞机从我们的头顶处飞过,机翼、舷窗和机身上航空公司的标志都历历可辨。
三环路边的绿道已经封闭打造一年多了,前些日子,有几处围栏已经被拆除。虽然还没有完全开放,想来也是允许行人通行的意思吧。
和豆儿绕过一段还未完全敞开的围栏,进到里面去。绿化果然已经打造完成,只剩下那条随着地势逶迤起伏的人行小道还有最后一层路面还没有铺设。
以前不那么“高级”的树木花草已经被更加“上档次”的蓝花楹、银杏、桂花等高大乔木取代。栽植也是照顾到四季观叶、观花的需求成团成组的种植着。比如这个季节是紫薇的花期,在羽状叶片的蓝花楹之间就夹杂栽植着紫薇,茎干全都有碗口般粗细。紫薇的生长缓慢,这么大规格的,树龄应该都是在十年以上了。
紫薇的小圆叶片间成串地开着粉紫色的花。其实紫薇是一种非常好玩的树木,它似乎还很陪伴过我们一段童年的时光。只不过,那时我们不晓得它叫紫薇,孩子们都管它叫“痒痒树”。“痒痒树”的树干是不长树皮的,小孩子的手轻轻地在它的光身子上挠着,顶端的细枝细叶就会微微地战栗,像害痒的人被谁挠了咯吱窝一般。
豆儿听到“紫薇”二字,立刻仿效《还珠格格》里面的尔康,手臂奋力伸向远处,鼻孔呈怒张状,无比深情地朝着它们呼唤道:“紫薇……”然后,她也学我的样,给它轻挠着。它便快活地颤栗起来,就差没有“咯咯”地笑出声来。
以前这里种植着很多的柚子树,很多的桃树,很多的梨树,还有很多的刺桐树。春天的时候,红的桃红和白的梨花相继绽放。四五月间,柚子花吐着清幽的甜香。到了挂果的季节,小孩子们在低矮的果树上扭爬着,柚子刚长到皮球大小,就被顽童们摘了下来。挂在孩子们够不着的高枝上的,多半也成不了气候,往往走着路,就会时不时地听到“噗嗤”一声,你就会知道,又一只青涩的果子离开了树枝。桃子也是,等不到成熟就被采摘殆尽,小孩子摘,大人也摘。它们像星星一样,在树叶间闪着光,诱惑着人去把它们摘下来。
路还在,只是起伏有了变化。现在两侧的绿地造了坡,路就矮了下来。还记得几年前的豆儿,踩着轮滑鞋,或是蹬着脚踏车,从一段长坡的顶端战战兢兢地冲下来。几年的光景,豆儿已经长得和我一般高,她已经不屑于做这样的尝试,只喜欢挎着我的胳膊,规规矩矩地陪我走着。也许她还会被新的高难度的挑战吸引,也未可知。
左侧的小河沟还在,只是沟畔的箬竹少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一排厚实紧密的竹子的墙,把所剩无几的几株箬竹、小河沟,以及沟的另一侧的低矮的别墅群都遮蔽得严严实实。以前端午节前,时不时会有人采摘箬竹肥硕的叶片回去包粽子,留下的这几株,是为了给人们留下一些念想吗?
乔木下面,一律种植着草坪或者灌木,丝毫看不到一点裸露在外面的泥土。
种得最多的是一种我叫不上名来的花灌木,尺许高,叶片像康乃馨那种尖长形状,密植着。想象中,它一定会在春天开紫蓝的花,在它的花季,这里会有一大片的紫色的海洋(对了,会不会是薰衣草?我得查查)。
还有黄色的小菊花,从它们身边走过,很容易便会闻到淡淡的菊香。这种菊花似乎一年四季都会开花,只是这会儿,还没有到它盛放的季节,它的盛放,应该是在仲秋吧。只有一小部分开花了,大多数的花苞,都被绿萼紧紧地包裹着。就这些少部分的花,也在黄昏渐暗的微光中闪亮着。
同样闪亮着的,还有一大片葱兰的海洋。虽然低矮,它们全都举着亮白的小白花,远远看过去,素白的一片铺陈着。卑微的生命却绽放出一种浩大的声势来。
遗憾的是,那些同样成片的紫蓝色的二月兰,还有白中泛出浅浅紫蓝色的鸢尾,还有开着粉紫色或白色小花的三叶草……它们全都不见了,没有了踪影。再也不见了,至少在这个久违了园子里。
我又重新开始憧憬,憧憬银杏的叶子变黄,憧憬红叶李的花期,憧憬蓝花楹开出梦幻一般的蓝色的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