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您说的是!”陆丰忍着脸上的灼痛,对着电话那头一个劲地赔着笑脸,“那明天下午2点我再把样品带来拜访您!”
听到那头传来挂线的声音,陆丰迫不及待地撕去了脸上的面具。哎呀,太疼了,陆丰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奔去镜子前看,果然,脸上红了一大片。
把面具拿去书房充电后,陆丰有点无奈地躺在床上,听着书房里传来滴滴滴滴的提示音,不用看也知道,面具在提醒他要更新系统,否则会出现安全隐患。更新系统,我也想啊,可是又要10万,而且,没准3个月后,又必须要更新,头痛啊。
又累又乏,陆丰迷迷糊糊闭上了眼,却感觉脸上暖暖的,灼痛都因此减轻了不少,好像还有哈喇子也掉在了脸上。
陆丰笑意满满地睁开眼,宝贝儿子正抱着他的脸乱亲呢,也不知小家伙什么时候醒的。陆丰忍不住把胖胖的东东一把搂在了怀里,突然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得。胖东东也乖巧地把脸依偎在爸爸的怀里。
陆丰一边充满爱意地揉着儿子的头发,一边忍不住奇怪,才2岁的小小子,他懂什么呀?可为什么只要自己带着面具,他就不肯和自己亲近呢。
陆丰抬头看了眼挂钟,9点了,简舒还没有下班,那自己来给东东讲睡前故事吧。简舒怀孕的时候,就常要求陆丰给东东讲胎教故事,可是每当他绘声绘色讲完《嫌疑犯X的献身》一类的重口故事,总是会被简舒埋怨半天。没办法,他实在是讲不来那种白雪公主和小美人鱼那样温馨范儿的故事,做点社会现实暗黑版的改编,简舒又总是不依,无奈,只好转投成语故事的怀抱,什么刻舟求剑、守株待兔……屡试不爽,简舒虽然听得直犯困,可也挑不出他什么毛病,只能随他去讲。
小东东在妈妈肚子里是啥反应,陆丰无从得知,反正现在他还没把农夫与蛇的故事讲完,小东东就已经歪着头,轻轻地打起了小呼噜。
他轻轻关上卧室门,简舒正好下班回家了。
明明是一脸倦色,可是眼里却有掩不住的神采飞扬,简舒习惯性地要去捏陆丰的脸,脆生生地喊了句,“面具摘了没?”
话音未落,手却停在了半空,“你今天脸上被烫得比昨天还厉害,咱们不戴了吧。”简舒的声音也一下子低了下来,心疼中带着一丝无奈。
陆丰摸了摸自己的脸,“没事儿,一点也不疼!这就和蚊子叮一口差不多。”
他看简舒依旧是皱着眉,又低声劝道,“你看,这个客户跟了快3
个月了,现在终于有进展了,明天要去拜访他,没准就有机会把约给签了,这时候没了面具,就跟战士没了枪一样。”
“战士的枪难道不是你们的产品吗,怎么成了面具呀?”简舒还是不死心,追问道。
“唉,产品质量得过硬,但也一定得把客户哄得开心,才有机会签约啊。不然过硬的产品很多公司都能提供,客户何必非选我的呢?”陆丰温言劝慰着,他有些心疼自己这个一根筋的老婆,他们原是一样的人,一样的不通人情世故,情商低下,一样曾以为只要埋头做事,做好自己就够了。
最终,简舒从那个工作简单,人事复杂的单位里辞职出来,选择了一份工作复杂,人事简单的新工作,而相应地,因为转入了新的工作领域,从零开始,收入不及从前。但是,陆丰选择了随大流,去买了面具,自此,应付各种复杂的人事再不是难题,无论多么言不由衷的话,都能脱口而出,工作上顺利了许多。简舒对此,多有埋怨。陆丰始终只是抱歉地笑,却不愿做解释。他能怎么说呢?虽然他和简舒都不乱花钱,但每月的房贷都张着大嘴等着他打钱过去,东东的奶粉尿布玩具也是不小的开销,自己是个男人,有的责任必须负起来。他何尝不想像简舒一样坚持下去,只是,他希望简舒和东东都能生活得很好。
至少,他看见简舒每天回家虽然很累,但脸上的笑意却一天比一天浓。
“那要不你就更新下系统啊,反正咱们账户上还有钱,不然明天还不知道会怎么样。”简舒有些担心地摸了摸陆丰的脸。
“没事。”陆丰只是摇摇头,却专注地看简舒脸上的妆,“你说,你每天上班涂涂抹抹这半个多小时,算不算也是戴面具呢?你却老是说我。”
简舒有些意外,嘴上说着,“当然不是啦!”心中却也不得不承认,每每妆容精致后,自信心都会加倍,卸妆之后的自己终归显得有些黯淡,唇色略苍白,黑眼圈也有点重,美丽的彩妆难道真的一点也不算悦人的面具吗?
一时无话,沉默却被东东的哭声打破。
两人同时奔进了卧室,简舒把东东搂在怀里,小人儿脸上的泪珠还没干,就已经甜甜地开始向妈妈撒起娇来。
柔和的灯光下,一家三口安静地依偎在一起。
陆丰和简舒看着东东天真的脸,心里觉得很甜蜜,这是属于他们的可爱的宝宝,只是心头又难免添一份惶惑,东东会长大,会进入社会,他们终将会保护不了他,那么到那个时候,能护他周全的也会是一副面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