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过年的初一上午,几个伙伴来约我出去玩。母亲拿出一件枣红底粉色小花的新棉袄让我换上,我坚决不换,不知被打了一巴掌还是被喝斥的哭了,哭着跑出去,楞是没穿。
我不喜欢穿女孩的花衣服。从记事起,我的衣服除了黑就是蓝,且都是母亲手织粗布。
村里不时有摇拨郎鼓的走村串户的染匠,母亲将织好的白粗布交给他,下次来时就拿着对号的象印章一样的木牌,对上图案就是自己染好了的布。
女孩们都穿大襟的布扣上衣,我穿与男孩们相同的对襟上衣。
父亲给我剃男孩一样的分头。
男孩的装束,加之玩伴多是男孩,在孩子堆里就是个男孩。在心里我好象没有性别概念。
偶有一次过了西沟(不出北胡同口),有人问你爹是xue(这是谁的方言,是二声与四声相连的发音,二声长于四声)?我没吱声。同伴告诉了他。那人张口就来了一句“xx家大儿这么大啦?!”
上小学后,同班有个小名叫换国的告诉我说:好几次我们看见你一个人揹筐子剜草,就商量揍你一顿。叫谁先过去,谁都往后退。那次下了决心,一起凑过去,快到跟前了,我们吓的就往回跑了。
这段插曲是我没想到的。换国他们是东北头子的,和我同岁,独子,一只耳朵上还戴个耳坠,为的好养活。
能吓退一波皮小子,是基于什么呢?问过他们,他们也说不出来,就是看样儿有点害怕。他们都是结伙出门,而我多是独自出门。是这种"独"让他们好奇?好奇到要走近了探个究竟?都没招惹着谁,为什么要揍人一顿呢?
猜想是独行,是装束,是不拘言笑,是脸上拉长的线条。
这件事至今想起来还觉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