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周六两次的训练,终于周一的早晨,我觉得我的腿不是我的了,那种肌肉酸痛站都快站不起来了,牛牛绕了个远来接我。
老陈说下周要月考,这无疑是雪上加霜。贺城南看我腿酸的站不起来,语文课故意起哄让我回答问题,看我颤颤巍巍的手撑着桌子,他拍手大笑被老陈请出了教室。
不过他竟然为我打了一天的热水,奇奇怪怪。
下课木兮搀扶我去厕所,遇见了木清梁,他迎面走过来,我尴尬的倚靠着木兮和他打招呼。
你怎么了。
没事儿,这不参加足球队训练嘛,太久没高强度训练了。
啪的一声,贺城南从后面拍了木清梁的肩膀一下,手顺势搭在木清梁肩膀上。
梁子,聊啥呢
你们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熟悉了,木兮看着他们很熟的样子,问道。
我们俩初中同学,咱两初中没在一起念你不知道。我们两一个班的。
听木兮说,贺城南初中叛逆,为了不受她姐的管制说什么也不跟她一个初中,但高中还是回到她的魔爪里。哈哈哈
今天世界杯小组赛最后一场,意大利能不能出线就看这一场了,晚自习放学都别走一起食堂看球啊。
木清梁:不是12点直播吗,怎么看,食堂锁门了。
贺:我有道儿,你放心
我:我走读耶,我不能那么晚回家。
木清梁:对,太晚了我还好,她怎么回去。
贺城南:没事儿,你俩别回去了,你住在我宿舍今天成亮平回家,你住他床,小青蛙你去我姐宿舍。
木清梁:这被宿舍老师查出来了咋办。
贺城南:没事儿,查宿你躲柜子里不就行了。
我有点怀疑他的计策,他察觉到后换了方向把手搭在我肩上,你必须参加。
为什么?
你是足球队的一员,你基础太差,我要通过比赛给你集训技术技巧。你就说你参加不参加吧。
晕。好吧。
木兮:之笑参加我也参加,我是替补,虽然不怎么合格,也不怎么参加训练,那我也得尽量支持工作。没事之笑你的住宿问题我来解决。
你呢,梁子。
行,我去和班主任申请一下上晚自习。
和奶奶报备了一下,她千叮咛万嘱咐我注意安全和休息。
晚自习中间下课,贺城南坐到我旁边,手里拿着一摞订好的卷子。
看看。他把卷子甩到我桌子上。
我翻了一下,全是119分120分的数学卷子。
看看我的辉煌战绩。
你有病啊,想刺激我是不是
你有什么数学跟不上的请教我,我可以考虑教你。
哦,我听你姐说上学期你参加全国数学竞赛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
哎呀辉煌战绩不用再提,崇拜我吧。他翘着二郎腿,把胳膊搭在椅子背上,抬着下巴看着我。
你知道第一名谁吗
我管他谁,早晚是我手下败将。
你未来的手下败将在这,我指了指自己。
你啊,他从椅子上归正姿势。
要不然你觉得我是怎么来的这个重点中学呢。
吹牛吧,怎么证明是你,他还是余留震惊的看着我。
虽然刚转学过来,需要熟悉一下新教材,但是咱们月考见分晓,第二名。
行,你可以,他急匆匆的收起他那一沓子考卷回座位去奋起直追了。
晚自习下课已经9点半了,我和木兮商量着先回宿舍再学习一会,洗漱一下,等着12点。贺城南一下课就飞奔到二班,拉着木清梁走过我们班门口的时候用口型给了我们个暗号,11点半,食堂后门。
女宿舍楼和男生宿舍楼挨着,后面是食堂。木兮细心的为我准备了牙刷。毛巾一系列洗漱用品,太贴心了,我们洗了澡继续回宿舍的书桌前复习,没有多余的空出空床,我们只能一张床挤挤,还和她的舍友们商量了躲避宿舍老师大作战。我躲在木兮衣柜,几个女生在11点熄灯查宿舍时轮流在门口放哨。
听见宿舍老师的关门声,柜门被拉开,木兮把我拉了出来,不知道是憋的还是紧张的,我大口呼吸新鲜空气,一道灯光扫过宿舍门上的小窗户,是宿舍老师在巡查有没有不熄灯串宿舍的,我吓得躲在窗帘后面,直到木兮和我说我完全安全我才松了口气,趁着宿舍老师去巡查别楼层的机会,一楼门口的办公室没人时逃离宿舍楼。
抓上两包零食,我们俩蹑手蹑脚的出了宿舍门,借着安全出口的绿色光亮摸索着下楼,你干嘛呢,宿管老师一声吼吓得我俩抖三抖,但还好声音是从楼上传来,一看就是谁又熄灯出来洗漱被宿舍老师盯上了。宿舍老师吼人的时候不会管你几点,响彻整栋楼。
惊魂未定我俩终于走到了宿舍门口,扫了一眼办公室的确没人,按了出门开关,门打开了,木兮拉着我风一般的冲出了宿舍楼。我抱着两袋子膨化食品差不点甩出去。
借着手机光亮来到食堂后门,一看11点20,贺城南和木清梁还没来。
虽然已经4月,我们俩穿着校服冻的瑟瑟发抖,木兮打开一袋薯片,我们俩想通过食物产生点热量。
我抓起一大把薯片往嘴里塞,突然后背被人猛拍了一下,差不点儿呛死我。
一束手电筒的强光让我睁不开眼睛,我拿手挡着。
你们俩是不是要进食堂偷东西,逮住了。是贺城南,拿手电筒晃呀晃的开玩笑。木兮一把夺过手电筒,给了他脑勺一下。
关了手电筒,趁着食堂后门口从门缝透出消毒紫外线的光,我才看清他俩儿,木清梁还是白天的样子,穿着校服。而贺城南换了一件白色的大半袖和灰色格纹睡裤,穿着拖鞋,头发应该刚洗过,几缕湿发随意的躺在额前,皮肤白的发光,漏出的半截手臂坚实有力,他一手插着兜,一手拿着手电筒,就那么随意的站着。其实这小子长的也不错嘛,高高的鼻梁,浓浓的剑眉,我又想起那天夕阳下闪着光的那双眼睛,不恶作剧时,正经的时候还可以啊。
他把手电筒举到下巴下面,翻着白眼,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嗯他还是他。
你说吧,怎么进去。木兮问道。
贺城南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拿到我和木兮眼前晃了晃,备用钥匙,趁着食堂大叔不注意,我早就配好了。
一看就是惯犯了,我心里暗想。
咔嚓一声,食堂门被打开了,食堂里出奇的静,只有绿色的安全通道指示牌和消毒紫外线的光亮。
我们四个弓着腰,蹑手蹑脚的似得往食堂电视那边跑去。贺城南从电视后头找到了遥控器,一看就不是第一次来了。
打开体育频道,还有20分钟才开播,现在在播放赛前介绍,介绍运动员名字时贺城南和木清梁讨论的火热,一大堆外国名字我和木兮一脸懵,我们还是讨论讨论今天英语课那篇文章吧。
比赛终于开始了,15分钟意大利就打进了第一颗进球,贺城南一拍大腿大吼一声好球,吓得我和木兮虾条都掉了。当然更惨的是木清梁,贺城南拍的他的大腿。
你小点声,小心把食堂大叔招来,木兮对贺城南紧急做了个嘘的手势。
贺城南小声碎碎念,进了进了,终于进了,脸都快贴电视上。电视屏幕大多被球场草坪占领,反射出绿光,照的贺城南脸是绿的。
我噗嗤笑了出来。贺城南太聚精会神没看到
你笑什么呢,坐在对面的木清梁问道。
你看贺城南脸绿了。
木兮和木清梁朝他脸看去,我们仨相视而笑。贺城南插着腰站在电视前扭过头来一头雾水的看着我们。
我们三强装镇定,我偷偷从桌子下伸出手机拍了一张他的绿脸照片,想日后成为能整他的把柄。
正在球赛进入焦灼状态时,一束手电光从食堂的大窗户晃了进来,不好!肯定是食堂大叔听到动静了。木兮说到。
木兮一个健步上去关了电视机,贺城南急了,姐你干嘛,关键球啊。
嘘,别出声,我们听到门口有响声,四个人躲到了桌子底下,食堂门口那人用手电晃了几下没了动静。
我们四个吓到静止。
好像走了,木清梁说到。
侧耳听了一下没有动静,我们四个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木清梁打开手机手电,我们四个惊魂未定。
贺城南伸手去够慌乱之中被甩到地上的遥控器,电池有点松动,他拍了两下又把电视打开了。
木兮抢过遥控器关上,你疯了,大叔刚走,你顶风作案啊,咱赶紧回去吧。
木兮一把抓住贺城南衣袖,一把缆住我胳膊要往外走,贺城南死死的扒住桌子角,我不走,我要看完。
木清梁无情的把贺城南扣在桌子上的手扒下来,架着他往外走。
到了门口,我试图去推门,发现门锁了,锁了。。。
完蛋,食堂大叔从外面把门锁了。我惊呼道。
怎么办,难道我们要在这过夜,木兮说。
哎,没算到这一步,贺城南叹息,那正好回去把比赛看完吧。木兮恶狠狠的盯着贺城南,灯光微弱,我也看到了那股愤怒。
贺城南你干的好事,我饶不了你,木兮上去薅住贺城南头发准备对他一顿拳打脚踢,我和木清梁把他们两姐弟分开。
姐,你也太狠了,咱们是共犯知道吗。贺城南不服气反驳道。
你还说你还说,穿的这么少,四月天的北方夜晚在食堂冻死啊。木兮想冲破我的阻拦打贺城南,木清梁把贺城南拉到了一边。
我们四个席地而坐,面面相觑,咋办啊,也不敢找人救我们。
叮!突然足球队的群里发了一条新消息,Yes!我和贺城南同时发出惊呼,意大利出线了。总算有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让大家头脑也清晰了起来,贺城南建议我们去检查没关的窗户,从窗户逃走。
我们四个分两边,借着手机光沿着窗台摸索着。
我找到了,这里没关,木清梁招呼我们过去。
木清梁和贺城南先翻过窗子,接应我们,虽然是一层,可是窗台还是很高,所以当我翻过这面横坐在窗台沿边上时犹豫怎么下去。
一双手伸了过来,你往下跳我接住你,贺城南伸出双手。
啊,我本想借助一点支撑力稳稳的站住,但一跳下去就撞进了一个怀抱里,贺城南被我撞的往后倒了两小步,我们俩的身高差我的脸正好埋在他的胸口处,由于冲击力造成的紧张双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衣摆,能感觉到他的双手处于保护状态环在我的背后。这个姿势就是一个贴的特别紧的熊抱,能听见心跳声的那种,能闻到他沐浴露残留的香气的那种。
我慌忙下一子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他也怔住了,没事吧,他问道,没事,我回答。
木兮也轻巧的跳了出来,她听到我刚才的尖叫,问我有没有摔倒,我和她说没什么事。
我们兵分两路回了宿舍,当然是在木兮舍友掩护下,舍友借故肚子疼把宿舍老师支开,我们遛进了宿舍楼。
和木兮躺在床上已经快两点了,舍友都睡着了,我们俩也不敢大声说话,木兮过了没几分钟就睡着了,可我有点睡不着了,刚才那怀抱的感觉让我乱了心神,胸膛很结实,背后那双手很温柔,一抬头就撞上一双乌黑的眼神,透露着那个人少有的温柔。辗转难眠了。
少年抱着我,双手温柔的抚在我的后背,呼吸声滑过我的脖颈,没事吧。
早晨在食堂吃早餐,木兮坐在对面抬头问我,你昨天梦见啥了,抱着我说,没事,我没事啥的。
我一口豆浆差点儿没喷到她脸上,我昨天做的梦啊。
你咋了,看我这样子,木兮问道。
记不得了,我低头毫无感情的喝着豆浆。
你是不是梦到和谁拥抱了?
没有没有,我没梦见他。
他?是指谁。
没谁,路人甲,反正记不得了。
有八卦啊,木兮发出神秘的微笑,八卦之魂明显燃烧起来了。
一个饭盒被放到隔壁座位,是贺城南和木清梁,他们对面坐着,分别坐在我和木兮旁边。
早啊,因为想到昨天的事情,贺城南坐下时我们的胳膊碰撞了一下,我弹开了一下,和小时候不小心摸了电风扇插销的感觉似的。
我们互相打着招呼,话说你们俩怎么回宿舍的,木兮问道。
隔壁宿舍刘军昨天晚上吃太多半夜闹肚子拉医院去了,趁乱混进去了,呵,我们是装的,他们来真的。
话说你昨天晚上做啥梦了,我还没睡着,就听见你问,你没事吧,我还以为你问我,结果我回答你你没反应,说梦话了吧,木清梁问贺城南。
记不得了,谁做梦记那么清楚啊。贺城南慌忙解释道,我低头喝着豆浆,感觉木兮在对面向我投来炙热的眼神,快要盯穿我。
你没事吧,我没事。木兮嘀咕着,诶你们俩,在她没说完话的时候我一个包子塞进了她嘴里,赶紧吃上学要迟到了。
她咬着包子,眯眼笑了笑,那眼神仿佛在说如实招来。
木清梁看看和往常不同低头吃饭的贺城南又看看我,木兮朝她一挑眉,他俩相视一笑。
我和贺城南变成了没有感情的吃饭机器。
最后事情还是东窗事发了,在一个礼拜后,区食品安全处检查食堂卫生和夜晚消毒情况,正好调取了那天夜里的录像,张主任一看事情不简单,四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出现在区领导面前的显示器前时,他脸都绿了。我们四个被叫到教导主任办公室批斗了一下午,张步开没收了贺城南的钥匙,差不点儿就给他记了处分,还在陈班苦苦求情,我们四个在周一国旗下讲话当着全校的面做了大检查这事才算完。多年之后这段所谓“英雄事迹”还在足球队甚至全校流传。
青春后记:我见过那双闪光的眼睛,也曾瞥见温柔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