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恋(四)

      城市的阳光明亮而刺眼,夏季到了。再也不会有突然的阴雨或寒冷。她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光着脚板在木地板上走来走去。她开始抽更多的烟,这是她曾经很不屑的。失眠的时间变得更加漫长。已经两个礼拜没有和他见面了,她没有主动拨打他的电话,她认为那是多余。如果他真的在乎她,即使她在另外的星球,也会接收到来自他的电磁频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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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她穿过这个城市中心广场,广场上略显空荡,但依然有一些不明身份的行人。她喜欢不动声色地独自观察那些陌生的行人,他们像鱼一样穿梭在她的身边,带着一些不自知的惶恐。

    那一刻,她想到了他。想起他那双寒星下大大的眼睛,想起他宽大的运动衫上他一贯崇拜的球队Logo。那些潜藏在她心底的恐惧慢慢在时间的暗河里变成柔软的渔网紧紧地缚住了她单薄的身体。她有点后悔那晚对他绝情的告别。那个给过她千转百回的爱情后的他就这样在这个小城里永远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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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有凉凉的夜风吹来,她又点燃了一根烟轻轻地放在自己的唇角。她以为这样就可以忘却世间的荒老。她懒懒的坐在广场一角的台阶上,把头深深地埋进自己的臂膀里,喃喃自语:"不过如此,不过如此……”她实在是太困了,天马上要亮了。恍惚中她又走回到那个他们常去的咖啡厅,服务生一如既往地送过来她熟悉的卡布奇诺。温热的咖啡下肚,她决定回家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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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似乎永远都脱离不了某种生活的轨道,身不由己,粉身碎骨。

在这个夏天,她独自在房间里过了一天又一天。她觉得一切都是无所依傍,空气是重叠的寂静。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像花朵的重重花瓣逐层打开,像细胞的蠕动和繁殖,加速了生命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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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眠的夜晚她上网,每天总要浏览他的博客,看看有无更新和变化。在他的主页论坛上,她看到了一则关于星座的帖子。标题是巨蟹的阴暗。巨蟹座的人一半纯白,一半阴暗。只说阴暗的一面,他们缺乏安全感。生活中常常让他们有无根据的恐慌。他们习惯回忆,喜欢历史、收藏、博物馆和政治。他们天生悲观,脾气古怪,会突然爬进保护性的壳里。逃避是他们的习惯,他们对自己渴望的东西总是先退到一边,似乎毫不关心然后突然扑上去。 他们没有很强的适应能力,却有天生的领悟力。他们懂得自我保护,最怕孤独,但又注定了孤独。他们把真实的自己藏在夜半的寂静和午间笑声的明朗中……她认识的很多巨蟹座的人,都有一张隐藏着秘密的阴郁的脸。他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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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失去睡眠的夏季,她每晚都在网上看电影,一轮一轮的电影如花朵一样盛放

在这一个个假日的夜晚……时间也就这么在半梦半醒间滑落了一大段。当她稍微清醒的时候,她就有疯狂地想他。那个给过她无法遗忘的记忆的男人。除了承担和诺言。他就是她此生难以逃脱的劫。她有时会大声地尖叫,会脱掉鞋子,一只一只地扔出去。这样的愤怒不断地循环,终究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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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疯疯傻傻地过了冬至,又是一个冬季的来临,在一个刮着寒风的夜晚,天上下着雪,大片大片冰凉的雪花轻柔地飘落在她美丽苍白的脸上。她还是用她新手机号拨通了他的手机,那边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她默默地挂断了电话。片片雪花从她的头顶掠过,掠过这个孤独的城市。她躲到街角的夹缝里,给自己点燃了一支烟,然后沿着空荡荡的大街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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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人们在这个异常寒冷的冬季午后,撬开了她紧锁的房门。她仰躺在浴缸里,面带微笑,鲜红的血泊已凝结成冰。掉在地上的手机里显示的还是他的电话号码。阳光正照着她苍白的微笑的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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