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贯在夜空中的,是璀璨的银河啊。
那瑰丽的色彩美得不可方物。
这星光照耀下的,是一片原野。
原野中蜿蜒曲折的是一条小路,看不到起点,也看不到终点。
两个人在赶路。
“这美丽的星光啊,上一次看到不知道是多久之前了。”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回应他的只有沉默,于是他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我想起来当年上大学时和女朋友晚上压马路那会儿,突然之间停电了,整个大学城都一下子黑了。我抬起头来,看向夜空。我第一次看到有那样的天空,蓝丝绒一般的夜空啊,星辰点缀其间竟然真的好似钻石一般。不不不,钻石毕竟还只是凡物啊,怎么能用那样的凡物去类比星辰呢。失去了人造的光,月亮也明亮起来了呀,那清冷的光照耀着大地,给校园里的建筑,校园里的人都镀上了一层银华呢。如果有人站在图书馆台阶上用广角远景把这一幕记录下来就好了啊,我都能够想象,巨大壮丽的夜空下,人和人造物成了整个星空的背景,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心甘情愿被最原始的奇景所震撼。说实话像我这样对美啊艺术啊什么的迟钝到家的人在那时刻都想流下泪来呐。”
“那你亲吻她了吗,沙克?”另一个人突然问道。
“亲了。那样的景色连我都会被震撼,她们女孩子只怕那一刻心都要融化了吧。”沙克回答道。
“呼。”另一个人叹了口气,“真好啊。苍穹作证的吻,一定会记一辈子的。”
沙克没有回答他。
萦绕在原野上的,是风。
是一刻不曾停歇过的风。
风吹过森林,吹过草甸。
作为回应,森林唱喏,草原匍匐。
“怀特,还有多久?”沙克问。
怀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是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知道的。从一开始我就知道的。我留不住她。我想她也是知道的。别看她有点儿笨笨的,她们的心思比我们细腻太多啦。我不曾亏欠于她,原先我是这么想的。现在我可不敢这么说啦。旁人看来,那段时间我的尾巴一定翘到天上去了吧。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完美啊。两个人都是真心为了对方好,都在努力想要创造出两个人的未来。可是我偶尔会因为她笨手笨脚凶她,她一定很难过的吧,心爱的男人这样凶她,哪个女孩子都会难过的呀。可是她还是很努力。啊,真是。呼。”怀特深吸了一口气,“她一直都在忍耐——忍耐她家人的催促,赶紧和我分手什么的——她一定也是抱着极大的耐心在祈祷吧,祈祷父母能心软。毕竟我可是她爱上的第一个男人。人们总是祈祷奇迹,奇迹又哪里有那样廉价。”
他停了下来。看着沙克,他说:
“软弱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不是问还有多久吗?你知道的。”
怀特转过身去,继续向前。
在这壮阔的星空下,在森林的絮语中,在长风的簇拥下,他转过身继续前行。
极目远眺,在夜空和地平线的交汇处,已经可以看到一间小屋。
木屋门前隐约一个人影,灯火将她的身影拉得老长。
“我还要继续向前,你的话,现在还不行。”怀特回过头看了沙克一眼,“你不能总是来陪我,回去吧。”
下一秒,沙克醒来。
“总是这样的梦。”他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