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丨雪花如糖
去年岁末的午后,阳光温暖而安静,恍若春天。一只流浪狗趴在草坪上,闭着眼睛,贪婪地享受着冬天里的日光浴,毫不理会周遭行人的脚步声。
我漫步在校园里低矮的山上,穿过一小片竹林,寻着枯叶铺就的曲径来到梅园。远看光秃枯寂的枝桠,等走近时,才发现树上已鼓出许多豌豆粒大的花苞。相信过不了多久,它便会含苞吐蕊,俏满枝头,在风雪中绽放出冰清玉骨的仙姿。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树的年轮一圈又一圈地记录着时光,看似衰老的生命,每年却都在发芽、开花、杖繁叶茂与枯萎凋敝中反复。时光在四季中轮回,树的生命仿佛也跟着轮回。
可人呢,在流年中却没有轮回,一身的皮囊只会日渐衰老,沒有吐故纳新的机会。
2018新年伊始,气温陡然下降,冷得人恨不得缩成一团。连日阴雨霏霏后,昨夜终于降了一场小雪。次日清晨,我坐在窗前,注视着外面屋顶上薄如白霜的雪,在风中渐渐消融,遂写下这篇不成文的碎碎念。
01.关于中年
人过四十,开始懂得岁月静好的真正含义。
到这个年龄,上有年迈的父母,下有正在成长中的孩子。大多数人在工作之余,不是陪老人往返于医院,就是奔波在送孩子上学与培优班的路上。
此时,更需要让自己活得更好,这不是自私,而是有能力去给父母和孩子带来更好的生活。最好连感冒都不要降临到自己身上,怕耽误了工作,怕传染给孩子,更怕自己倒下了,这个家怎么办? 所以,有时连生病也变得奢侈。
因此,愿家人能身体健康,一切平平安安,生活中少一些折腾,多一些宁静。有闲情逸致去看看大自然,在熟悉的风景中,即使见到路边摇曳的花朵、清晨树叶上晶莹的露珠时,心底还能涌动起阵阵惊喜,能体验到生命中的美好。而不是如行尸走肉般对花团锦簇都熟视无睹,内心充斥的是对名利的无尽渴望,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静,是一种力量,是一种美。
02.关于写作
写作是一件费心劳神的事,是加快衰老的助推器。长期盯着电子屏幕,皮肤和眼神都会变得暗淡无光。对于害怕老去、想永葆青春的女性而言,写作实在是件不值得提倡的业余爱好。
闲暇的时光可以去健身,可以用青山绿水洗洗眼晴,可以去逛逛商场,还可以去美容美甲,做一个即使灵魂里没有香气,但周身还散发着生命活力的女人。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写呢?
写作是一种不伤害别人的自我释放和表达,把书本上看到的、身边听到的和见到的,统统收进大脑里。安静的时候,再提取出来慢慢地品味、消化,最后去除杂质,让思想变得深邃又澄明。写作,就是不断回味和提纯认识,再用文字外化的过程。
有了澄静的心底,即使面对生活中的层层迷雾、狂风巨浪,也能让自己看清人生的航标,顺利抵达彼岸。
于我而言,这是阅读和写作的全部意义。
03.关于工作
不争不抢,踏踏实实认认真真地干好本职,这一直以来是我工作的原则。大学教师,是自己比较满意的一份职业。但因所学所教并非自己喜欢的专业,总是少了几分热情,也少了些为正高职称而拼得头破血流的冲劲。
但內心深处,我不想辜负这份工作。所付出尽量能对得起学生,对得起每月几千元的收入,对得起自己的良知与责任。
04.关于真实与美好
在美好与真实面前,我会首先选择真实。真实的东西有美好的,也有丑陋的。
我追求真实的美好,但也正视丑陋。
虚幻的美好终究会遇见真实的丑陋。到那时会觉得生活是虚伪的,所有建构的美好都会变成欺骗。因此,正视丑陋,会让自己变得从容淡定些。
05.关于儿子
刚15岁的儿子,有176cm高。总会想起他幼时玉雕粉琢般的小脸蛋,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可现在,他已经高出我大半个头,脸上冒出了青春痘。
沉重的书包塞满了课本、练习册、作业本以及大沓大沓的周测、月考试卷。升学的压力,随着初三的到来而步步逼近。
有时,会怜悯他,看着他高大但有些单薄的肩膀以及还略带稚气的眼神,我的心会揪成一团,他能扛得住这样的压力吗? 想倾尽所有去帮他,但理智提醒我:
过多的帮助会剥夺他受挫折的机会,即使成功也不会懂得珍惜; 过多的规划会让他丧失独自探索人生道路的机会,即使再正确他也会反抗。过多的爱,终究会沦为控制。
慢慢地放手,在一旁悄悄地观察他的成长,适时地和他谈一些关于生命主题的话语。
有时,我问: "你知道怎么爱妈妈吗?"
"亲你一下",他认真地回答。正如我控制不住自己,欢喜的不得了时会在他额头或发髻处吻他一下,他有时也会这样对我。
"还有呢?"
"给你买红枣味的酸奶,出门旅行的时候悄悄地帮你把捶腿棒放在旅行箱里,生气的时候哄你开心……"他好像再也说不出什么。
"还记得有天晚上,我肚子突然饿了,你为妈妈煮了一碗方便面的事吗?"
"想起来了。妈妈,我还做过番茄炒蛋呢!"
后来,他又记起来一些琐事。我对他说:
"爱不仅是一种愿望,更是一种行动,是一种能力。学会如何去爱,是人一辈子的功课。"
和许多普通的父母一样,我在乎儿子的成绩,但我更在乎他人格的健全成长。
他是一个心态乐观上进但又略带內敛的男孩,行为沒有那么张扬外放。
他是一个善良宽容的孩子。或许因这一点,在不同的班级中,同学总是很喜欢他。
他是一个有抱负但缺乏自制的男孩,一边说自己要当一名外交官,一边又喜欢网络游戏。
但他又是一个喜欢阅读与思考的少年。无论怎样,爱读书的孩子,他的精神应该是富足的吧。
作为一名教育工作者,我很少去写一些关于教育的随笔。一方面是因为职业的倦怠,因教育是件因人而异的事情,人的性别、气质、性格、家庭环境以及对好教育的理解不同,教育的方法都会不一样。普度众生的真理在教科书上已写得太多太多,我实在沒有兴趣重复; 另一方面,写作又需要一些好奇和无畏,我想去探索一些未知的东西,像个孩子一样-----尽管这是一场充满刺激的冒险之旅。
文末,想给自己的2018许下一个愿望:
愿上天再给我一颗糖。
我会含在嘴里,好好品尝它甜蜜的滋味,珍惜眼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