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阳躺在马上,打着哈欠,昨晚睡得真舒服,这样的天气是该露宿野外的。
花香充斥鼻端,四周被青草环绕,说不出的惬意,他倒忘了之前对于前途未卜的担忧。可担忧也毕竟无用,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老马似乎也做了个美梦,慢悠悠地走在早已坚硬的土地上。雷阳索性放开缰绳任它行走,毕竟没有目的地,也毫无任何想前往的去处,不如让这个老伙计来安排,倒省得动脑筋和费力打听了。
老马忽而抬起头,似乎发现了什么,止步不前。雷阳吐出嘴里的草根,在马上坐起来,略微有些眩晕,定了定神才看清前方似乎有人跑了过来。
那人跑到面前雷阳才看清,却是一个小姑娘,若不是衣着寒酸倒也可爱漂亮。只是小姑娘却边跑边哭,看见雷阳就像看见救命稻草一般飞奔而来,倒整得他不知所措。
小姑娘拉着雷阳的裤脚不断倾诉,越说越是心急,最后几乎只剩下哭了。但雷阳也大致明白了,小姑娘的村庄被强盗洗劫,他父母被抓了,让她赶快逃跑。可可怜的姑娘长这么大哪里去过其他地方?只能顺着官道跑,她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可竟一个人也没有看见,她想要找人救命啊!
雷阳一下子热血上头,真想要立马冲出去,可他忽然想到了大师兄的话:这个世道早已不是以前的世道了,再也不能凭借一腔热血和满腹正义去行事,那样换来的只能是吃亏。
雷阳开始责备自己,难道仅凭大师兄的一句话他就要放弃自己内心的坚持吗?难道甚至行动都没有付出就要放弃正义吗?那这二十几年来的坚持又有何意义?是的,世界不再尽如人意,可要是那些坚持的人都不再坚持,这个世界只能是面目全非了!因为他们的存在,至少还可以从中找到一些熟悉的影子!
当下雷阳跳下马,将小姑娘放在马上,老马立刻明白他的意图奋力疾跑起来,他随后迈步狂奔。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小姑娘指着不远处冒着黑烟的村庄示意他们到了。
眼前的一切真切地证明了破落和毁灭,火焰犹自燃烧着,丝毫不顾忌观看之人的心情。
小姑娘的泪水怎么也流不完,嘴里“父亲、母亲”的呼唤从未间断。
转过一个弯,又是一片惨状。哭嚎、咒骂、埋怨混杂在一起,诉说着苦难在现实里的意义。鲜血渗入泥土,染红了土地,让青翠可爱的青草变得妖艳了。
小姑娘忍住眼泪,一个个地看遍了周围的人,可没有那两个熟悉的面孔。
令人心碎的哭声掺杂着浓烟四处飞散,击碎了雷阳本就脆弱的心。
“强盗呢?”他努力忍住,向身边一位瘫坐在地上的老者询问。
老者看了看他,满是皱纹的脸上不断有泪水洒落。
“天杀的强盗啊!我的儿啊!我的孙儿啊!”老人似乎用出了平生最大的力气,绝望而无奈的声音惊飞了所有的声响。
“他们向西去了!”旁边的青年咬牙切齿地说道,怀中的女子腹部插着一把剑,奄奄一息。
“小姑娘,你呆在这好不好?哥哥这就去救你父母亲好吗?”我将她抱下马,摸着她的头说道。
小姑娘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充满希望的眼神让我一阵羞愧,小小的脑袋点了点。
老马似乎也被此情此景感染,驼着雷阳奋力狂奔。
雷阳不知道时间是怎样过去的,只知道当他到达山寨之下时,他曾经赞叹的夕阳竟依偎在那山的肩膀上。
“杀!”雷阳想不到也不想说任何话了,他们都该死!他们都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