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苏联著名作家奥斯特洛夫斯基在其代表作品《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说过:“人应当赶紧地,充分地生活。”这种紧迫感与危机感支撑起作者不屈的斗志,尤其是在他生命的最后十年,当他被疾病折磨得死去活来,他依然紧咬牙关,手握武器在黑暗里与命运搏斗。
1926年,奥斯特洛夫斯基从克里米亚的疗养院出院,转到南方休养。据他的妻子回忆,他每天一吃过早饭,就出门去,有时去跟人交谈,有时就整天整天地待在离住所三公里远的图书馆里看书。后来双腿的病痛加剧,只能靠着从疗养院带来的双拐艰难地走路,他依旧坚持去图书馆借书,然后整天地沉溺在书籍的海洋之中,如饥似渴地读着。他甚至给自己制定了一个详细的日程表:阅读政治书籍;阅读文艺书籍;写信;政治学习;散步……还有独立的一项写的则是“浪费了的时间”,指的是吃早饭、午饭、晚饭和不看书的休息时间。
由于看书过度,他的眼睛发炎了,再加上过去在战场上头部曾受过伤,他经常会头疼,所以不得不频繁地放下书本。尽管健康状况越来越坏,但他仍以顽强的意志力与病魔做斗争,努力使自己战胜这连续不断的疼痛的袭击。
为避免久卧病床使自己的双腿会变僵硬,他请别人在天花板上装了两个小滑轮。穿过滑轮挂着两根绳子,绳子的一端绑在自己的脚腕子上,另一端放在手边。当身旁没人的时候,他就在床上做起体操来,一直做到精疲力竭为止。夜里,他被病痛折磨得难以入睡,可是一到早上和白天,他就表现得平静而愉快。他的妻子回忆说:“每天早晨,当看见他那咬肿了的嘴唇,我就知道,这是与非人所能忍受的疼痛做斗争时留下来的痕迹。
为了消除肉体上的痛苦,他越来越多地投入到书本中,好像这样会减轻疼痛似的。他还在作息表里加上了一项新内容——写。现在“写”要占去白天的大部分时间(约有四小时)。每天吃完早饭,他就让妻子把墨水拿来,然后从枕头底下抽出一个厚厚的本子,就开始写起来。有时他简直迷上了写东西,甚至在吃午饭的时候,都很难使他丢开手。如果一再催他吃饭,他就会发脾气,要求别总是用“愚蠢的午饭”来纠缠他;并且说,等过几天结束了工作,他把耽误了的午饭一下子都补上好了。
1929年,奥斯特洛夫斯基接受第九次手术。刀口缝合后,竟有一个棉球留在体内。病人已非常虚弱,若再次施以麻醉,容易危及生命。他主动提出不用麻醉,切开刀口,取出棉球。手术的过程中,他没有发出一声呻吟,但术后高烧,八天不退。他预感到自己的生命已经到最后的决战阶段。他说:“我已经为科学献出了一部分鲜血,剩下的,让我留着干点别的事吧。”此后,他断然拒绝任何手术。
1930年,他的左眼也失明了。同年4月,他和妻子搬到莫斯科,住在克鲁鲍特金大街一条僻静的胡同里。11月,他就开始着手创作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每天,妻子早出晚归,忙于工作。而奥斯特洛夫斯基就一个人在双目失明、全身瘫痪的艰难条件下,忍受着病痛的折磨,借助一块镂空的刻字板,完成了小说的开篇。
后来,他连笔都拿不住了,于是就改为由他口述,妻子或家人代笔。在每个思如泉涌的晚上,他躺在床上整夜不睡,去构思整部书,以及书中的每章每节,甚至小说中的每个句子都经过了他的精心锤炼。
1931年10月,《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第一部全部完成了。随家人又花了了两三周的时间,念给他听。在听的过程中,他又对小说又进行了一些修改,并检查了结构安排。稿子分三份,一份交给了列宁格勒的一家出版社;一份送给苏联列宁共产主义青年团中央主办的《青年近卫军》出版社;第三份寄给了《青年布尔什维克》出版社(即后来的青年出版社)。
1932年,小说要在《青年近卫军》杂志的四月号上连载。有人建议把书名改成《保尔·柯察金》,因为担心原书名会引起读者们的误解——认为这是一本讲炼钢的技术性书籍。可是,奥斯特洛夫斯基坚决不同意改换书名。他说:“钢是在烈火与骤冷中锻造而成的。只有这样它才能变得坚硬,什么都不惧怕。我们这一代人也是在这样的斗争中、在艰苦的考验中锻炼出来的,并且学会了在生活面前决不颓废。”
“如果我的机体中哪怕还有一个细胞活着的话,我就要继续抵抗……”奥斯特洛夫斯基从容坚决地说道。可是在1936年12月22日,死神终于从他手里夺走了抗争的武器,这位作家没有任何可以用来抵抗的了。因为他的死亡鉴定书这样写道:“无法医治的慢性硬化症多发性关节炎;大部分关节都布满了骨刺增生;双肺并发性结核病,而且左肺的支气管发炎;此外,还有肾脏病、结石、尿毒症……”
“人生最美好的,就是在你停止生存时,也还能以你所创造的一切为人民服务。”奥斯特洛夫斯基虽然永远地离开了,但他没有辜负自己的豪言壮语。在生命最后的十年,他用钢铁般的意志,谱写了一曲壮丽的生命之歌。这十年,是不朽的十年,是值得人们永远铭记的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