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链接:琅琊令之不可貌相 | 假面
在《琅琊令之不可貌相 | 假面》里,吴邪因费洛蒙蛇化,蛇化期间梦中下墓,梦回南朝,亲眼目睹棺椁中没有气息的自己(陈文帝陈蒨),形似自己的人将黑金匕首插入小哥心脏。从噩梦中惊醒,看到为自己续命而形销骨立的小哥,从巴乃赶来的胖子,铁三角再聚首。
在事情发展到不知如何继续之时,三叔假扮的快递员将写有化解蛇化之法的“寻龙诀”送到公寓。故事就从这里继续。
《说文》有言:“龙,鳞虫之长,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此鳞虫谓之水蛇也,故蛇龙本属一家。
看着念念有词的胖子,吴邪揶揄道:“胖子,你个土夫子,也想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
“土夫子?谁?说谁呢?谁是土夫子?”说着还不忘转身四处寻找,遂闷闷接道:“谁是土夫子了,你胖爷我可是摸金校尉!摸金校尉!小天真你懂不懂什么叫摸金校尉?让你见识一下,胖爷我这还有摸金符呢。”说着便向脖子摸去,只见脖颈空空。
是了,是有个所谓的犀牛角摸金符。不过在云顶天空的地下,在遇见“小鬼”的时候牺牲了。没了摸金符,胖子气势顿消,蔫着垂下头,为已经光荣的犀牛角默哀三分钟。
现在的闷油瓶不看天花板了,换了新目标,那本三叔送来的无字天书——“寻龙诀”。自抽丝剥茧层层扒皮得寻龙诀以来,三人已用火烧,以水浸等等无数方法,然寻龙诀还是无字天书的模样。
“天真啊,你三叔该不是又再逗你玩吧。这无字天书能解你的蛇化,胖爷我的姓就倒过来写。”说话的胖子烦躁地走来走去。
“王字倒过来还是王字。”从三天前就一言不发的小哥说话了。
“哟呵,小天真,你家闷油瓶子还会幽默啦,讲个这么有深度的冷笑话。让胖爷我先笑笑,哈哈哈......”看见胖子开口就突感不妙的吴邪,此刻已经一记横踢扫向胖子,嘴里还不忘说着:“小哥,是你可以笑话的!”
别看胖子那可观的肥膘,就算在巴乃蜗居,身手灵活度还是不减当年,轻轻一跃便避开了吴邪的全力一踢。一踢不中的吴邪又踢出一脚侧旋踢,两人就在不大的客厅里拳脚相向,活像有夺妻之仇、杀父之恨的人在厮杀。
闷油瓶静静看着耍宝的二人,心中却有散不去的郁结。吴邪的这次蛇化,来得猝不及防,吓他手足无措,幸好麒麟血能保一命。下一次不知在何时蛇化,又会蛇化到什么程度,完全无法预料。
永宁墓全称“陈文帝陈蒨永陵石刻”,位于南京市栖霞区新合村狮子冲,建于南朝(566年)时代。陈蒨(公元522至566年)是南北朝时期陈朝开国皇帝高祖武皇帝陈霸先长兄陈道谈的长子,陈朝第二位皇帝,在位7年后亡,葬于永宁陵。现陵前200米处有石兽二,一为天禄,一为麒麟,两兽长宽均为3米以上,目瞪口张,状极凶猛,极为精美,被认为是南朝陵墓神道石刻艺术的集大成者。1988年,永宁陵石刻被列为“全国重点保护单位”(简称“国保”)。
翻来覆去,永宁陵的资料不外乎这些,与吴邪梦中的陈文帝陈蒨又有什么关系,铁三角没什么思路。永宁陵是帝陵,现已被列为重点保护对象,莫说盗墓了,就是接近也是极难的。寻龙诀若是帝陵之物,吴三省又是如何得到的,这也是未解之谜。
是夜,吴邪做了一个梦,梦到了陈文帝陈蒨。梦中陈文帝站在长白山的雪域之巅,向着在雪地上冻得哆嗦的吴邪说道:“吴邪,尔等能活至今,朕,甚感欣慰。然,尔等所寻之物,不在所寻之处。”
“那在哪里?”梦中急切想知道答案的吴邪居然喊出了梦语,惊醒了浅眠的闷油瓶。自从吴邪蛇化事件后,闷油瓶就搬来和吴邪同屋,美其名曰好照应,被胖子揶揄近水楼台。
闷油瓶摇醒了梦魇中的吴邪,不无担心的问道:“梦到什么?”一边温柔的替吴邪拭去满头的虚汗。
“小哥,我做了一个梦,我,我梦见陈文帝了......”吴邪慢慢将梦境说与小哥听。闷油瓶听着这无厘头的梦语,也颇不解其意。不过梦境本就如此,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想来吴邪白天也在犯愁,和胖子的打闹大约是想要抒发郁结之气,好好表现,好让闷油瓶对吴邪的身体安心。
饭后三人结合梦境分析了一番:从七星鲁王宫到秦岭神树,从西沙海底墓到云顶天宫,从沼泽鬼城到阴山古楼,最后锁定在了吴邪梦中的苍茫雪域云顶天宫。
胖子说了一句:皇帝未必葬身皇陵。也就是说,所谓的南京市栖霞区新合村狮子冲的陈文帝陈蒨永陵石刻,或许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陈文帝陈蒨未必葬在帝陵。这是一个好消息,也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不必在大天朝顶风作案,坏消息是不在帝陵的皇帝又葬身何处。苍茫大地,何处是陈文帝陈蒨葬身之地。
那就先去吴邪梦中的云顶天宫碰碰运气吧。
多年不下地的胖子显然兴致极高,准备了洛阳铲、无烟炉、黑驴蹄子、最新型对讲机、捌断龙丝、玖僵水等等。有胖子挚爱的双管猎枪,无数12号鹿弹(铁砂弹)和0号弹(独头弹)弹夹。甚至还有定制版的盗墓铁三角ZIPPO打火机,有天真版、闷油瓶版、天真无邪版、铁三角版。真是无奇不有,应有尽有。
一路北上,到北京城时,吴邪向小花交代了一些长沙盘口的事情。黑眼镜拍着胸脯保证道:“好徒儿,你就安心去吧。盘口的事情就交给花儿爷,妥妥滴。”被解雨臣白了一眼,黑眼镜遂接道:“当然还有你师傅我。”
“吴邪哥哥,你就放心去吧。盘口自有小花哥哥和我照应。”霍秀秀看着挤眉弄眼的黑眼镜,笑了笑道:“还有黑瞎子。”“你个小丫头片子,怎么说话的。”黑眼睛不乐意了,众人却不理他。
所有的事情交代清楚,铁三角继续北上,向二道白河进发。
只是此时的吴邪体温又降到了30度,无论车里车外浑身打哆嗦。现在是十月,过后就是寒冬,此去北上必会越来越冷。闷油瓶和胖子心疼这样的吴邪,可也束手无策,此行吉凶未卜,却是唯一的机会。
从来不逛超市的闷油瓶将胖子和吴邪二人留在住宿的旅店,独自开车去了三十公里外的大型超市,将里面的暖宝宝、热水袋抢购一空。白色的英菲尼迪里全是暖宝宝、热水袋,将那些胖子精心准备的地下装备碾压在最底层。
一到旅店,就将团在被窝里的吴邪拉出来。拆去暖宝宝包装,在吴邪的贴身保暖衣裤上贴满暖宝宝,最后裹上厚厚的羽绒衣。活活将一个高一米八一、重一百二十斤的吴邪裹成了个粽子,像个蚕宝宝。胖子更是不客气道:“小天真,这下你可比胖爷我还胖哩!”
虽然成了行动不便的粽子,吴邪却终于感觉浑身发热,不那么冻了。胖子感叹着:“还是小哥懂天真啊,这方法也能想到。”吃过午饭,加了补给,几人就继续北上。
此处昼夜温差颇大,白天二三十度,艳阳高照,晚上却零下几度,遇水成冰。连胖子都有点招架不住,吴邪就更像冰块一般冻住,每两个小时换一次暖宝宝也无济于事。在无计可施之时,小哥将自己身上也贴满了暖宝宝,然后把吴邪抱进怀里。
起初吴邪是拒绝的,可是随着源源不断的热量从小哥身上传来,吴邪就像不断向热源靠近的动物,紧紧挨着小哥。
小哥常年在地下活动,体温本就比常人低。奈何无数的暖宝宝傍身,体温就瞬间飙升,还好吴邪挨得够近,能够迅速将热量吸走。饶是如此,小哥的脸色也是几近通红,额头不断有汗珠溢出。
每两小时换一次暖宝宝,一夜下来换了近五次,所有的存货也消耗殆尽。好在吴邪已奇迹般的康复,否则剩下的路,无人知道该如何走下去。
又过了两天,终于颠簸着到了二道白河。进了最近的一家客栈,人满为患。现在不是旅游旺季,不该有如此多的人才对,可是这些莫名其妙的人又都从何去来,去将去往何处。胖子是包打听,这种事情他干最合适。结果这次却出师不利,居然一问三不知。看来只能随天意,走一步算一步了。
三人只能在二楼拐角的一间小屋里凑合一晚,准备好第二天的行囊,就各自睡去。这是最后一夜,以后的每一天都是风餐露宿 ,何时结束犹未可知。
第二天,天边刚刚擦白,吴邪和胖子就被小哥叫醒。三人趁着晨曦走出客栈,向苍茫雪山前行。这一次是三人之旅,不为明器,只为替吴邪解蛇化之体,所以三人没有向导,按着原来计划的路线前进。
二道白河距长白山北坡三十几公里,到了山下只能弃车步行。三人走上半山坡的时候,朝阳初升,将白茫茫的一片世界艳照得绚丽异常。吴邪的雪盲一不小心又犯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看清脚下的路。小哥就充当吴邪的眼睛,牵着吴邪的手翻山越岭。
这已经是铁三角进雪山的第十天了,大半个月以来,都按照有限的线索,最大限度的范围搜索,奈何一无所获。
吴邪情况很不乐观,雪盲稍好,身体又开始降温。这一次没有一下降到30度,但是几天下来也差不多了。小哥很是后悔没有在二道白河买些暖宝宝备上,胖子燃了一个无烟炉让吴邪抱在手里当暖炉,情况却也没有多好转。
有天夜里,胖子见吴邪在雪地上爬行,以为是被雪球砸着了,结果是吴邪自己在无意识的爬行。小哥也奇怪这一举动,迅速将吴邪抱回来。握上吴邪的手时,感觉比平时冰凉滑溜,遂拉开袖子一看,双手断断续续覆满了黑色鳞片。掀开衣服一看,胸口也有青色的鳞片,浑身上下都有鳞片在生长。
小哥和胖子两人愣在了当场,久久没有回神,直到吴邪又像地面爬去,才赶紧将人捞起来。吴邪现在的温度只有二十几度,抱在怀里,小哥一阵发颤。比吴邪体温更冰冷的是小哥和胖子的心。
只一个晚上,吴邪已经不会人语了,发出的都是“嘶嘶”声,小哥和胖子完全听不懂吴邪想要表达的意思。吴邪的眼睛已渐渐失去了原有的光泽,灰蒙蒙的似遮了一层帘。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吴邪被迫喝了一点热汤,就向着一个山头爬去,速度之快,小哥和胖子还来不及阻止就已爬远。“不管了,跟上天真再说。”胖子说着已经收拾登山包了,小哥都来不及收拾地上的东西,抓起自己的包就向吴邪的方向跑去。
胖子把小哥落下的东西放入自己的包里,去追前面的两人,只见两人已经在两百米开外了。这是什么速度,才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在冰天雪地的雪山上,天真什么时候有这个战斗力了,原来变成蛇也是有好处的?胖子没敢多想就向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蛇化的吴邪战斗力爆表,速度超快,耐力超强,下了一座山又爬山另一座山。胖子在后面追得叫苦不迭,真想胖凑一顿,奈何追不上。小哥也渐渐被吴邪带得脱力,从中午十二点到现在晚上八点,整整八个小时,一刻不停的在雪地里狂奔,还是负重的。
在胖子绝望的哀嚎声中,吴邪终于停在了一个不显眼的小丘前。小哥忙上前查看,吴邪已经累晕过去了。身上已经没有不被鳞片覆盖的地方,有的地方的鳞片已经开始硬化。
“小哥,你说天真这样,会不会真的变成龙啊。是不是明天一觉醒来,连龙角都长出来了。”胖子懊恼的说着,说完看向小哥。小哥只是摇了摇头,脱下自己的里衣,将昏迷中的吴邪绑在自己的腰上,这样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就不用担心吴邪一个人跑走了。
看着进入梦乡的两人,胖子也累得没吃饭就沉沉睡去了。再次醒来时,月光将雪地照得像白昼。小哥正在凿雪块,看着像挖盗洞。等胖子去看时,盗洞已经挖好了。旁边的雪地里展开着一张地图。
“哪里来的地图?”胖子奇怪道。
“寻龙诀。”小哥接道。
“寻龙诀?那本无字天书?它不是本书么,这明显是地图啊!”胖子看着那些弯弯曲曲的线条继续问。
“不是无字天书。这确实是一张地图,一张只有在雪地的月夜里才会显现出来,而且还需要特定的地点显现的地图。”看了看一旁睡得正酣的吴邪,小哥继续道:“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吴邪今天会一刻不停地赶往这里的原因,也许下面就有我们要的答案。”
胖子仔细看着月夜下泛着金光的地图,喃喃道:“下面是一座陵墓,看规模好像还是皇陵,莫不是葬的主就是陈文帝陈陈蒨?”
“一切皆有可能,下去看看便知道了。”
“那天真怎么办?”小哥还来不及回答,酣睡中的吴邪就翻身起来,看了眼盗洞就翻身下了去。
“......”一旁的小哥和胖子俱是一愣,紧接着也向盗洞走去。因为是冰层,小哥打盗洞的时候,无法用大力,也不能借助雷管崩,所以盗洞有些小。胖子下起来颇费劲,不止一次的抱怨盗洞太小。
顺着狭小的盗洞直下,进入的是一个还算开阔的墓穴,但有些灰暗。两边是蛇身人面像,头盖骨被削去,做成油灯的形状。胖子将打火机靠近油灯,最近的一个灯被点亮,墓穴里的大概情况看了个清楚。
无数大大小小的蛇身人面像,一直延伸至主墓室的入口,从这里过去大约二三十米。只是从进入墓穴到现在,两人还不见吴邪的身影。
“小哥,天真不是先下来了么,他现在在哪里?”胖子不禁问道。闷油瓶阻止了胖子,用手指向一个方向。是靠近主墓室的地方,油灯的微光很微弱,只能隐约看到两个光影,一个是吴邪的身影,还有一个是......
胖子用力捂住想要发出叫声的嘴,显然墓室里除了铁三角,还有第四人,第五人,甚至是更多人。
光影里一开始是有吴邪两倍的大影子,渐渐的变成两个类似吴邪的影子。胖子和小哥想要向吴邪的方向靠近,只是小哥刚走出第一步,点燃的油灯就熄灭了,整个墓穴陷入一片黑暗。那是一阵风,墓室里不可能空穴来风,一定是有人不希望小哥和胖子过去。
小哥和胖子担心吴邪的安危,胖子小心翼翼打开打火机,想要继续点燃油灯。只是打火机在靠近油灯的时候,有双眼睛在灯芯处静静瞪着胖子。胖子一个激灵把打火机抛向空中,瞬间近处的一个油灯被点燃,紧接着一阵风过,所有的油灯连二连三都被点燃。
“胖子!”小哥一声惊呼,胖子耸肩。
墓穴大多与地面隔绝,是封闭的空间,储存的氧气本就有限,又在这样的地下深处,氧气的质量更没有保证。燃烧是需要大量耗氧的过程,这么多的灯同时燃烧,墓穴的氧气很快就会被消耗殆尽。
小哥几个起落就把近处的几盏油灯扑灭,胖子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忙着灭灯。只是灭到一半,变故发生了。吴邪从墓门被扔了出来,那个力度大得,小哥在接住吴邪以后生生倒退了四五步,在地上留了两排长长的脚印。
小哥怀里的吴邪,气息已十分微弱,鳞片已覆上至脖颈,脸上也隐约可见。双手已经长出尖利的爪子,抓住小哥衣物的手上长出的爪子几乎刺进小哥的肉里。喉咙里不断有声音溢出,却是完全不懂的语言。
此时的小哥除了深深的绝望,还是深深的绝望。是对自己的绝望,亦是对命运的绝望。这股绝望的感觉就像一条长蛇,把小哥紧紧束缚至窒息。
在闷油瓶沉浸还在深深的绝望之时,胖子已经把剩下的灯油全部扑灭,打着手电向着小哥的方向走来,只是在几步之后被定在了原地。原来是小哥怀中的吴邪吻上了小哥。
小哥看着怀里的吴邪动了一下,就低头去看,结果吴邪冰凉的嘴唇就覆了上来。小哥想要移开的瞬间,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那不是吴邪的声音,是一个比吴邪苍老的声音,颇有威严,好像来自另外一个时空的声音。那声音娓娓道来:吴邪,尔等能活至今,朕,甚感欣慰。然,尔等所寻之物,不在所寻之处。
听到此处,小哥迅速反应过来,这是吴邪梦见陈文帝那晚和自己说的梦话,难道陈文帝借吴邪的身体将那些话传给小哥。只是这样的传话方式也未免太过奇怪,小哥在潜意识里想要知道吴邪没有来得及问的话。那个声音果然不负众望的再一次响起:青铜门前,温泉之畔,龙诀开启,鳞虫换血,洗筋易髓,脱胎换骨。
这一句让小哥彻底明白了画中的未解之谜,原来那冒着烟的地方指的是温泉,青铜门入口之处的温泉。只是此去温泉相距几何,小哥无从得知,一时间让小哥犯了难,不过终归是有希望了。
在胖子回过神之际,想要上去拉开吻在一起的小哥和天真时。吴邪自己放开了小哥,滑落到小哥怀中沉睡。胖子用眼神示意小哥解释一下,小哥只淡淡道:“去温泉。”
“温泉?这是古墓,哪有温泉?”
“青铜门。”
“青铜门?难道是......”
“对。”
“那怎么去?先上去,还是?还有天真怎么办?”
二人陷入如何去青铜门的疑问里,小哥好像隐约听到吴邪在呓语“主墓室”、“冰火棺”。小哥抱着吴邪,向吴邪被扔出来的方向走去,胖子一边打着手电一边跟在后面。
墓室门是半开的,可容一人通过。小哥抱着吴邪顺着半开的墓门进入主墓室,入眼的是一具悬空的冰棺,棺中是两具相互依偎的骸骨,不辨真颜,棺中只有那血红的嫁衣保存完好。
小哥将吴邪交给胖子,走到冰棺前面,向着冰棺磕了三个响头,额上滴落的血珠浸入冰棺里。又用背上的龙脊背划开掌心,顺着冰棺血流的方向,将血液滴入冰棺。
冰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开启,两件血红的嫁衣自骸骨上脱落,慢慢飘起,最后落到小哥手中。小哥将其中一件嫁衣穿到自己身上,将另一件嫁衣裹在吴邪身上,抱过胖子手里的吴邪。
“小哥,你这是要?”胖子看着奇怪的小哥问道。现在的小哥就像变了一个人,他的意志已不受自己支配,好像是被人支配的提线木偶。胖子很是担心这样的小哥,也很担心蛇化到几乎辨不出人形的天真。
“回客栈等他们,你只能送他们到这里。往后的路,只能张起灵和吴邪一起去面对。”小哥向胖子交代道。
“什么叫送到这里,什么叫只能张起灵和吴邪去面对?我们不是铁三角么,你两是要扔下胖爷我双宿双飞么?”胖子琢磨了一会儿回过味来,“不对!你他丫到底是谁!快滚出小哥的身体!”胖子已经激动了。
“在客栈等他们。”说完之后,小哥用力一击,就将胖子送出了主墓室,墓室门在胖子出去的瞬间关闭。
铁三角就这样被分开,一个在主墓室外,两个在主墓室里。胖子用力敲着主墓室的门,想了很多办法,主墓室的门再也没有打开过。反倒是那些被扑灭的油灯又重新燃烧了起来,那些黑暗中的眼睛又对胖子虎视眈眈,胖子在他们炙热的目光和不断稀薄的氧气中,只能悻悻从盗洞返回地面。
胖子回到地面之时,已是第二日太阳高照。胖子看了一下手上的机械表,指针停在昨夜下墓的时刻,原来墓里已经把时间静止。
胖子在雪地里等了小哥和天真十天,也没有见二人从墓里出来。最后一点干粮还够胖子勉强回到客栈,想起小哥说的在客栈等和青铜门的事,胖子就一步三回头的往雪山下走。
胖子被打出主墓室之后,主墓室的门自动关闭。小哥抱着怀中的吴邪,被一股强力吸入冰棺之中。二人相拥躺入冰棺,冰棺立即关闭,小哥也和吴邪陷入了昏迷。
小哥梦到了很多东西:曾经的陈文帝,六岁以前的吴邪。那些场景如走马灯一般,在小哥的眼前快速飞掠,想要抓住之时,却早已消失无踪。
小哥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去往青铜门的那个缝隙里的温泉里。怀里的吴邪还在沉睡中,气息却已经渐渐平缓。
寻龙诀在温泉旁,上面已没有地图,印出的是小哥进入吴邪意识的那几句话:青铜门前,温泉之畔,龙诀开启,鳞虫换血,洗筋易髓,脱胎换骨。
小哥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把吴邪的右手食指拿起,往上咬去,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终于在那满是鳞片的指头上咬出一个口子。吴邪指尖溢出的是泛黑的血,落入温泉,瞬间将温泉水染成了墨色。小哥又在自己的左手食指上咬了一口,红色麒麟血滴入温泉,黑色的温泉水沸腾了起来。
小哥将自己咬破的指尖搭上吴邪被咬破的指尖,一接触就有一股大力将两人向一起拉去。小哥右手握住吴邪的左手,此时两人的状态就像在温泉里解毒的姿势。确实,两人现在也是在解毒,解吴邪的蛇化。
指尖相触的时候,温泉边的寻龙诀就幻化成金色的光,普照在小哥和吴邪的头顶。两人身上的血红嫁衣无风自动,猎猎飘扬。吴邪身上的黑血不断向小哥身上涌去,小哥身上的麒麟血也不断向吴邪涌去,两人相触的另一只手的食指也自动滑破一个口子,将小哥的麒麟血源源不断的输向吴邪。
当吴邪黑色的血液流向小哥身体的时候,小哥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额头瞬间就有无数汗珠溢出。小哥身上的麒麟纹身因为高温显了出来,胸前的麒麟眼睛红色似充血,栩栩如生似要挣脱束缚而出。
须臾,有麒麟的身影自小哥体内破体而出,飘浮在小哥头顶上空。同一时间,吴邪的体内也有黑色蛇形龙爪的黑影破体而出。麒麟和黑龙在小哥和吴邪头顶上空盘旋,时而交错时而分离,似相杀又似缠绵。
在金光普照之下,两人身上的血液在不断交换着,吴邪脸上的鳞片在慢慢褪去,继而是脖颈上的鳞片,吴邪身上的鳞片从上到下在不断褪去。手指长出的尖利爪子也渐渐变小,最后消失不见。
进入换血之后,两人都处于昏迷状态。等小哥慢慢醒来之时,温泉水又变成了透明色,吴邪已褪去全身的鳞片,依偎在自己怀里熟睡,两人身上的血红嫁衣俱消失不见。小哥看向自己的身体,自己的麒麟纹身消失不见了。
小哥忙向温泉边上游去,万幸的是,小哥的登山包居然在温泉边上。小哥从登山包里找出唯一的一套衣服给吴邪换上,点燃了无烟炉,合着温泉水煮了一锅牛肉罐头汤。汤好之时,吴邪已渐渐苏醒。
“醒了就喝汤吧。”小哥先发话了。
“小哥,我好了?胖子呢?”吴邪急切的问道,因为在半梦半醒间,自己梦到自己变成了爬行在雪地上的蛇,还发生了奇奇怪怪的许多事情。
“先喝汤,一会儿我慢慢讲给你听。”小哥的安抚果然起了作用,大半的牛肉罐头汤都进入了吴邪腹中。吃饱喝足之后就在温泉边上,小哥选择性的向吴邪讲述了这一路走来的事情。
两人歇息过后便往回走,这一次吴邪脱胎换骨,彻底摆脱了费洛蒙的后遗症。小哥的麒麟纹身消失,一切尘埃落定,宿命终结。这苍茫的雪山,小哥希望是有生之年最后一次来。
小哥和吴邪到二道白河的客栈时,胖子已经在客栈等了他们半个月了。此时胖子正在夹喇嘛,希望有人去救生死未卜的小哥和吴邪,看到出现在面前风尘仆仆的小哥和吴邪,胖子难得的流出了眼泪。
“你的朋友不是回来了么,喇嘛就不用夹了,兄弟们各回各家吧。”说话的人是一个夹喇嘛的小头头,随着他的话语,众人一哄而散。
没有质问,没有责难,只有无条件的信任,无条件的付出,这就是铁三角,盗墓铁三角。
在客栈休整过后,几人向北京城方向走去。离开北京很久的胖子说是要看望老朋友,几人就在新月饭店和小花、秀秀、黑瞎子吃了最后一餐。小哥和吴邪南下回杭州,其余人都留在帝都。
小哥和吴邪沿路看了许多风景,等回到杭州已是第二年春。烟花三月下扬州,颇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这是回到杭州的一个月后,这一个月里吴邪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写写画画,说是送给闷油瓶的礼物,还不许小哥偷看。
一日晚饭后,吴邪灿笑着走向小哥,欣喜道:“小哥,我有礼物送你。”“……”小哥并不搭话,只是挑眉看着眼前欢呼雀跃似小孩子的某人。
吴邪也不恼,兀自接道:“给你唱首歌吧,我们的歌。”此时的小哥是被惊到了,唱歌?还是我们的歌?难道治好了身体,脑子出了问题?乱了方寸的小哥还来不及发问,吴邪就已经摆好姿势开唱了:
那时我还是个小伙子,西湖边经营古玩铺子
翻到爷爷留下的本子,生活从此改变了路子
一个刚入行的土夫子,在古墓里吓破了胆子
听到这里,小哥悬着的心放下了,突然发现以前那个只知道跟在自己屁股后面,通过不断搭讪引起自己注意的小天真又回来了。
小哥的眉眼溢出无处安放的温柔,只对吴邪独有的温柔。
你轻轻呼唤我的名字,冲在前面替我挡粽子
我放不开的闷油瓶子,不懂疼自己的傻孩子
青铜门口淡然的眸子,陨玉之中远去的影子
小哥感叹,原来我的好,你都记得。只是那时突然的离开,一定吓坏了你。
宿命的安排,我们终究是无能为力.......我的天真无邪,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记得我遇到了海猴子,瞬间被你扭断了脖子
秒杀血尸只要一下子,我对你崇拜了一阵子
新月饭店闯下烂摊子,我们躲进北京老院子
灰尘布满同居旧屋子,和你一起扫地擦窗子
小哥在想:那些曾经,原来我们都记得,现在想来已成前尘往事,曾经却是生死无依。
吴邪还在深情的唱着,小哥亦静静的听着,看着那不断开合嚅动的双唇不断溢出动听的歌词,那认真的模样像极了说小情话表白的小男生。
等到我变成了老头子,你却还是现在的样子
你怕和我一起照镜子,我怕醒来不见你影子
我放不开的闷油瓶子,不懂疼自己的傻孩子
青铜门口淡然的眸子,陨玉之中远去的影子
一句“老头子”,猛然击中闷油瓶的神经,原来你也怕着那一天,这个十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其实比起那见不得强光的雪盲,还有一件让闷油瓶耿耿于怀的事:吴邪手上的伤疤,那触目惊心的十七道伤疤。
吴邪在每次派出的手下死亡,计划失败后就会用刀在自己胳膊上划一道。在接小哥出青铜门前已经划十七道,幸好遇见了黎簇,不然那伤疤不知还会增添多少道。
那十七道,闷油瓶数过,是“起灵”的笔画数,亦是“潘子”的笔画数。
小哥不止一次的感叹,为什么他的字写起来那么多笔画,为什么要让吴邪独自在黑暗里承受,承受那十七次刻骨铭心的背叛。小哥仰起头,想借看天花板掩饰那快溢出眼眶的液体。
等到我变成了老头子,你却还是现在的样子
你怕和我一起照镜子,我怕醒来不见你影子
小哥还沉静在上一个“老头子”的忧伤里,又一个“老头子”接踵而至。
泪滴猝不及防的滑落眼眶,流过脸庞是温热的,流进嘴角是苦涩的。
原来抬头看天并不能阻止眼泪滑落,原来不是小哥不会哭,只是未到伤心处,或是未遇真情人。
那时我还是个小伙子,西湖边经营古玩铺子
翻到爷爷留下的本子,生活从此改变了路子
小哥在想,宿命的东西,就算没有爷爷留下的本子,也定会有其他东西牵绊,让他们彼此相遇,并肩一程又一程。
想要攒钱买一间房子,带你回家一起过日子
直到我长出花白胡子,也会陪着你到下辈子
现在宿命终结,尘埃落定,终于小哥终于可以陪天真一起慢慢变老。我能想到的最烂漫的事情就是和你慢慢变老。
“陪你到下辈子”这一句,吴邪唱了两遍,最后一遍的时候,已经走到了小哥面前,更像是在小哥耳边的低声呢喃。
陪你到下辈子,这就是最好的我们。
番外小剧场(BE)
公元2100年,失魂症病发的闷油瓶满世界的奔跑,寻找曾经的记忆,寻找与这个世界的唯一联系。是谁在梦里一遍一遍诉说:你要是消失,至少我会发发现。可是现在的问题:我仍在,可你却消失了。
雪域高原的喇嘛庙里,一个老喇嘛在庙门前的一个火炉里加碳火。今年的冬天来得真早,未到十月,已是第三场大雪,封山断路。今年的冬天,能不能等到那个来寻的人。
如果不能,他还有几个冬天等待,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时日无多。
昨夜,又梦见了师傅,师傅已经责备他为何这么久还没来陪他。现在的人们已经不流行出家了,都热衷于在家修行,他自己也没能收得半个徒弟,继承自己的衣钵。自己走后,这庙该是彻底荒废了吧,还能有谁等着那未归人。叹了一口气,佝偻着身子,蹒跚着步履向庙门缓缓行去。
老喇嘛走后,天上的大雪即刻覆盖了老喇嘛的脚印,只有纯青的炉火在寒风中兀自燃烧。
一个身影渐渐出现在燃烧的炉火旁,全身覆满白雪也不甚在意,看着那纯青的炉火兀自发呆。
终于在炉火又一次快要熄灭之时,走向了那扇在风雪中摇摇欲坠的门扉。走入庙门的时候和出来添碳火的老喇嘛打了个照面,老喇嘛显然吓了一跳,布满老茧的双手一哆嗦,手里的碳火散落了一地。
来人俯身捡起碳火放到一旁,老喇嘛方回过神来,轻声问道:“客从何处来。”来人不假思索道:“雪山。”
老喇嘛看着庙后面那被冰雪覆盖的大山,再看看眼前满是风雪的来人。原来师傅诚不欺我,确有客人从雪山来。
“施主,进屋吧。”来人随着老喇嘛进了庙里。
进入庙里,老喇嘛七拐八弯将来人带到一处客房前,向着来人说道:“施主,你想见的人就在里面。”来人点了一下头,老喇嘛就退了下去。
来人在客房门前矗立良久,颤抖的双手才轻轻扶上门扉。轻轻一推,门便开了,昏暗的室内积着厚厚的尘土,还有蜘蛛织的网。看来,这门已是许久没有打开了。
来人缓缓走向室内的唯一一张床,微弱的光线中,可以看到床上是一具白骨。白骨的右手像是握着什么东西,深深抵进左侧的心脏里。
来人用力扣开了白骨的右手,一颗红豆骰子滚落地面。来人俯身捡起滚落的骰子,看着面前的白骨。身体在微微颤抖,有温热的泪珠滑落脸庞,滴入白骨。
来人呜咽着:“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继续着:“吴邪,我来接你了。”
是夜,雪山又下了一次大雪,大雪把喇嘛庙前的炉火熄灭了。
翌日,老喇嘛在师傅的殿前圆寂了。喇嘛庙里的最后一位喇嘛圆寂了。
从雪山走来的人,就抱着怀中的枯骨,留在了喇嘛庙里,继续守候着这雪山上的庙,也守护着他心里的人。
世间少了一个穿梭在古墓中的身影,却多了一个在雪山之上的庙宇里守庙的人。
枕边枯骨枕上梦,梦里梦外俱悲颜。
如是宿命如是罪,碧落黄泉如参商。
——天下轻尘《红颜枯骨》
天下轻尘——文章健身房——十全大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