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家里特别的热闹,我的八个孩子,我住在小儿子的家里,其余的五个女儿和两个儿子都在我身边,不光这样,还有他们的孩子,我的孙子孙女儿们,曾孙子,曾孙女们。他们都来了,环绕在我的身边。我能听见他们太奶奶,太奶奶的喊我,好不热闹。我最大的曾孙女,已经二十出头了,她在我床边,我已经认不得了,还是大儿媳妇在我耳边告诉我。这些孩子啊,好几年不见,长的太快了,都变了模样。我的孙子,外孙,有在屯里种地的,有在外打工的,这几天都围绕在我身边,特别是我的小孙子,听说已经是公司的经理了,也专门从湖南坐飞机回来。我是最喜欢热闹的,他们几个还小的时候,家里没人就到我这来,我给他们拿吃的,给他们讲故事。一晃已经几十年了。听小儿媳妇说我前几天昏迷了,大夫下了病危通知书,没想这几天又渐渐好转起来了,看着家里这么些人,我也真是高兴的,只是他们啊,回来看我都在哭,我说你们别哭啊,别哭,可是我说不出来。他们肯定觉得我没有意识了,其实我是很高兴的,有生之前还可以一家子团聚,我很满足了。家里地方不够大,我的儿女和孙子外孙们有的已经呆了一个星期了,我听见小儿媳和儿子在门外抱怨,“家里这几天开支大,给我看病就花了挺多钱了,家里又住了这么多的人,每天还得好吃好喝伺候,造的乱七八糟一天天啥也不用干就光是跟后边收拾了。”小儿子只是安慰他,“都是家里亲戚,你就将就一下,都是来看妈的,也不能长待”。声音渐渐听的不真切,我又昏睡过去了。好像是做了个梦,梦里孙媳妇给孙子打电话,“你奶没啥事,我这几天都在这边呢,闺女也回来了”,“不用,你先别回来了,你这回去工地才去了一个星期,来回路费都没挣回来呢,没事,要是有啥事我告诉你你再回来”。恍惚中好像听见三女儿和她家我外孙子说话,“你姥这病总是抻着,说好不好,你回来都一个星期了,这两天要是没啥事你就回去吧啊,听妈话。”我大儿子家的小孙子整天吵吵闹闹,说住不惯,想妈妈,要回家。小孩子们互相都没见过面,前两天新鲜劲都感觉挺好玩的,呆了几天熟悉了就互不相让,总是能听见谁被谁打哭了,谁又抢谁的吃的了。孙子们呆着也不舒坦,请假的整天被领导追问哪天回去,自己做小生意的好几天没开张上火嘴里都起泡。我勉强睁开眼,屋子里没有一个人,我看见窗外,我的家人们,孩子们,正在院子里说话玩闹。我知道我该走了,老头子,你等我等太久了,再见面我已经是老太太,你还是当初的模样吧,我们的孩子都很好,很能干,也很孝顺。这次我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好像听见了满屋子的哭声。
五世同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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