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秧”在字典里的释义为:植物的幼苗。令秧刚嫁到唐府的时候,年仅十六岁,正是初出茅庐、娇艳欲滴却懵懂稚嫩的年纪。她嫁给了长她几十岁的唐简,阴差阳错下,也从原本的妾侍成为了填补夫人。“令”,我原本的理解是时令和顺其自然,的确,令秧如此美好的年纪,本应像初春的嫩花,在接受了春雨的洗礼之后,灿烂一整个春夏。可后来,我才明白“令”的另一层含义,即命运的令行禁止和束缚。从最初违背自己意愿的婚姻,到丧夫,到被逼以死殉夫,再到背负了务必等到贞节牌坊的家族重任,于是,不足二十岁的她,成为了掌家夫人,也开始了自己的守寡人生。
“那时候是一个孩子救了我的命,如今我因着另一个孩子把这条命还回去,这便是天意,足够公平。”这是令秧在最终决定结束自己生命时对谢先生的告别。起初,在唐简离世后,令秧被族里长老逼迫以死明志,从而为家族博得荣耀,但一切都止于看门老婆子善意的谎言,她用令秧已怀有老爷子嗣的谎言帮助令秧死里逃生。但谎言终究是谎言,为了不被戳穿,令秧与唐简之子,唐炎,诞下一女,名唤溦姐儿,而谢先生、罗大夫、蕙姨娘、云巧、连翘,也就此成为同谋,成为了这个秘密的守护者。溦姐儿未满月便出生了,这也似乎对上了当初谎言的开始时间,不由得让大家都松了口气儿。随着唐炎的成熟、娶妻、中举,唐家看似在平稳中一步步地前进着,但其中的人,却早已不再是当初的模样。在谢先生的帮助以及令秧自己的步步为营下,令秧未到五十便已得到了贞节牌坊,但彼时的她,早已不再是当初单纯的少女,她左臂已残,且与族里的九爷走在了一起,甚至怀上了他的孩子,这即是她口中的另一个孩子。
书中描绘了很多明朝当时令人咂舌的旧俗,被要求缠脚的三姑娘的日夜啼哭,被迫守节或者以死明志的所有节妇们,她们的悲惨命运无不是源自于当时的磨人制度。
谢先生是不得志的文人才子,他是蕙姨娘的亲戚,起初来到唐府是为了辅导唐炎的功课,后来便也成了府上的常客。对于他和令秧之间的关系,作者是这么形容的:那种惺惺相惜,那种荣辱与共,那种互相理解,在我眼里,这才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关系最理想的模式,不必缠绵,相互尊重,一起战斗。我想,这便是作者对当时落后制度的另一种批判,也是对当时社会另一种理想模式的幻象。制度对女人们的桎梏她无法阻止和篡改,她选择了用自己对人物关系的创作来表示对那个社会的不满和愤慨。
除了令秧,书中的其他女子也饱受了制度的毒害。领养的贴身丫鬟,连翘,因受罗大夫的威胁,而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满足他龌龊的私欲,最后无奈嫁给了他做侍妾;三姑娘,被嫁给知府跛腿且善猜疑的三公子,屡次惨遭毒打但仍无法逃脱只得认命……这些,不由得让我想起了之前读过的苏童的《妻妾成群》,书中的女主也是如此被社会和命运玩弄的角儿。
在那样男女不等的社会之下,被制度折磨的万千女子就像笼中被观赏被玩弄的鸟儿,别无他选,只能在牢笼中等候着生命的逐渐衰竭。虽说在谢先生和其他同伴的帮助下,令秧多次逃脱了制度的魔掌,甚至是“玩弄”了制度。但即使逃出了牢笼的她,最终也还是死在了猎人的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