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太快了,2016,早已经悄然过了一个月了,农历春节的脚步日益临近。长大了,变老了,当第四个手指都要伸出来数自己年龄的时候,才发现,岁月真的从指缝间溜走了。
微信,应该是你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吧,不知不觉,物换星移,看朋友发了一则题为“我怀念,小时候的年味”的微信,让我着实想追忆一番。
红褂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记事儿,最早对于过年的记忆,应该是那件妈妈从供销社买来的红色褂子,有黄色的竖条条,绿色的扣子,套在棉袄的外面,按现在的标准应该属于中长款了。供销社,有着高高的木质柜台,深绿色的天平秤,放着大大小小的坨,托盘是白色的,后来供销社被私人商店所取代,经历了悄然的变迁。红色褂子肯定穿了不止一个春节,但穿上新衣的那种美滋滋,我至今还记得,我站着,家里人抱着我的腰,站在院子门口,两块溜光儿石头砌成的台阶,两边是土坯的围墙,院门自然是用大小粗细不一的木棍制成的“柴扉”。
赶大集 一点一点地长大,对过年的记忆多了些,其中最重要的一件,应该是腊月二十九跟爸爸去赶宁河镇的集。那天的集市真的可以说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平日里,村里人都是难得赶集的,而这个集是必赶不可的。因为我还小,不能跟着爸爸去街上挤,所以一定是被安排在百货公司门口“看堆儿”的,就是爸爸买回来一些东西,拿不动,就送回来,由我看管着,然后再奔赴人潮中,这样反复几次,才能置办好各种年货。那时候不用担心人贩子把我拐走,而我也用自己童真的眼神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至今还记得,有个乞讨的老人,穿的很破烂,拾起了掉在地上,已经满布煤灰渣的糖块,狠狠地塞进了嘴里,我当时想,难道他不嫌脏吗?后来才懂,他兴许是饿了,或者他根本没有钱去买包着糖纸的糖块,这样能吃到糖的机会,他恐怕不会放过吧!远远地,看见爸爸举着一串糖葫芦回来,那该是要回家了,真的是“吃一串冰糖葫芦就算过年”!红果儿个儿大,饱满,甜美异常!自行车上跨的筐都装满了,上面也都放着东西,爸爸用绳子仔细勒紧,然后把我放车前面的横梁上,满载而归,过年的滋味,在爸爸有规律的蹬踏中弥散开来。
鸡毛掸子 农家孩子的家里,是少不得自己饲养些鸡鸭的,一来鸡鸭可以下蛋,蛋可以换钱,也可以适当改善生活,虽然炒的时候极少,腌的时候居多,但那诱人的蛋黄显然值得去等待;二来农村宽阔的庭院和后院的小河,足够这些家禽们散步嬉戏,三来每逢佳节,如能宰上两只鸡,那餐桌必是香气四溢,馋煞我这个小孩儿啊!还有个特别的地方,就是妈妈用她的巧手,从公鸡母鸡身上di下来的鸡毛,捆扎成漂亮的鸡毛掸子,最顶端是公鸡尾巴上最长最亮的毛,下边是一圈一圈细细粘起来的短短的茸毛,一层一层,密密匝匝,最底端,贴上一小截红纸,喜庆而漂亮!如果还有富余,妈妈会用铜钱,再给我做个鸡毛毽儿,够我玩耍许久!
吃糖瓜儿 腊月二十三是个重要的日子,灶老爷要去天庭汇报一年来的工作了,妈妈总会念叨着:要上天言好事啊!肯定会买来甜甜的糖瓜儿,它的重要作用就是黏上小人的嘴,让他们不能再作祟。呵呵!其实后来啊,我就分析,哪是粘小人的嘴啊,分明是自己的,而且被那种大大的南瓜型糖瓜儿撑的张不开嘴!哈哈!现在很少有机会吃了,很怀念那个味道!
包子上的大红点儿 小时候家里穷,平常是很少能吃到白面包子的(老家不叫馒头),过年蒸包子自然成了重头戏。一般情况下,包子有两种馅儿,一是芝麻、红枣和红糖,糖包子,一种是红豆馅儿,都是妈妈自己煮好豆子,倒上糖精,拌匀,弄成一个个豆馅儿团子,被包裹进面团儿里。妈妈将一个个包子细细捏好团圆,放在屉上,大火蒸之,我在旁边看着热热的烟气慢慢地升腾。出锅了,妈妈会把事先从走街串巷的“货郎”那里买来的红色(shan,三声)儿倒进一个白白的小瓷瓶里,加入水,搅拌,给包子们挨个“打点儿”,红红的圆点点,顿时增色不少,喜庆劲儿跃然而出。这时候,妈妈会在我的脑门儿上也打个大红点儿,臭美的我,好几天舍不得洗掉!记忆中,温暖、明亮、跳跃的“大红点儿”。
一条项链儿 不记得是几岁啦,但应该也不算小了,姐姐已经去镇上的民办工厂上班了。马上过年了,发现邻里的几个小姐妹,每人都有一条款式、颜色一模一样的项链儿,我坐不住了,开始“发飙”,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我是可以这样的。妈妈拗不过我,让姐姐去邻居家考察回来后,转天真的给我买了一条,我那小小的心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那不是一条简单的项链儿,有好几个层次,大小形状不一的珠子、红白相间,现在我还能清晰地记得模样,只是笔拙,形容不出罢了。过年那天,跟着小伙伴儿一起,脖子上挂着同样的项链儿,谁还想过“撞不撞”这一说呢?你有,我也有,唯此足矣。
守岁 这个是必须的环节,那时候家里已经有了电视,虽然只是黑白的。吃完大年三十儿最丰盛的中饭,最小的我开始行使“特权”,下午可以安心地睡觉了,准备晚上和家人一起守岁啦!爸爸、妈妈和姐姐,还要包晚上要吃的水饺和大年初一中午的蒸饺,我则美美地睡到晚上开灯,还不忘迷糊地问上一句:“这是晚上还是早上啊?”守岁,应该是最幸福的时光了,看着春晚,那时候的节目着实好看,或者也是因为我那时不懂欣赏,嘴里始终不闲着,吃着爸爸给我堆过来的种种好吃的。苹果、桔子、甘蔗、糖球(各种颜色)、橘子瓣糖(好吃)、柿饼子、点心、花生、瓜子------- 平时都难得吃上的美味,此时统统袭来,那种“被迫”全部接受的感觉,真好!12点前后,村里人开始点燃这挂跨年的爆竹,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噼里啪啦,响彻在家乡的上空,庄稼人一年的辛劳结束,期盼着来年的风调雨顺,遂心如意!
拜大年 过年的新衣服,一般情况下,大年三十儿那天是舍不得穿的,万一一块五花肉“啪嗒”一下,掉在了新衣服上,那可是万万不行的,因为更重要的日子是大年初一。妈妈总是早早地叫我们起床,天还没亮,我已经穿好新衣,带上我最灿烂和真诚的微笑,出发了!先叫上要好的姐妹,一般都是叔伯家的,开始大爹大妈三叔三婶老叔老婶家的串,串可不是白串啊,拜完年,婶子大妈必然要把口袋里装上糖和瓜子,花生一般是被嫌弃的,因为平时见的比较多,上衣和裤子兜都被塞得满满的,那些糖啊,够吃上好一阵子的,管它什么虫牙不虫牙的,吃了再说吧!水果硬糖比较普遍,要是碰见奶糖、酥糖、软皮糖,那就是较高规格了,舍不得吃!不知过了多久,糖块变成了糖纸,五颜六色,折成小扇子、小蝴蝶,让妈妈用红线固定好,挂在家里的小相框上,可以足足欣赏一年!这一天,村里的男士们,特别是同姓族人,几乎是要拜个遍的,有的人一年见不到,但这一天,必是要互相问候,说你好我好的!那场面,在城市中永远难得一见!
纸灯笼 “打灯笼,发财哩,金马驹儿,家来哩,枣儿灯,栗子灯,胡萝卜芫菜,大把葱,枣儿皮儿栗子皮儿,秸秆儿插一个小毛驴儿------”,过年,灯笼自是不可少的,这首边打灯笼边哼唱的歌谣,我至今记忆犹新。那时候根本没有现在用电池的,也没有塑料的,都是纸糊的。记得很小的时候,有个灯笼,应该是哥哥姐姐们传下来的,个头儿不大,笼身是铁丝弄的,上下的托儿是圆形的木板,那个灯笼每年都会被糊上一层新纸,巧手的妈妈会剪上两种好看的花贴在上面,我就美美地提起来,去夜幕下的院子里溜达了!记得,有一年,爸爸给我买了一盏特别漂亮的灯笼,用现在的话说,应该是那种五彩渐变的纸做成的,层层褶皱状,那叫一个好看啊!底座用蜡油固定好蜡烛,我就开始了自己无限美好的打灯笼之旅,前后院的一通溜。蜡烛终是“靠不住”,突然倒了,把这只我心爱的纸灯笼瞬间烧了大半,我“哇”的一声就哭了,撕心裂肺的感觉,爸爸闻声急忙过来补救,但谁都知道,为时已晚,用什么办法都无法还原了,可谓大喜后的大悲,小小的纸灯笼让我有了深刻的体会,到现在还是会怀念那只美好到极致的纸灯笼。
发现,一写就有点搂不住,虽然都是流水账,但却是最真切的回忆,浅浅的文字,远远无法完全还原当时的人、物、景象和心情,有了这样一个载体,希望在多年以后,我还能依稀记得这些过往,内心最甜最美的一段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