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八门

自古以来,天下之人便有三教九流之分,但无论释道儒三教,还是上中下九流,人们要生活都必有一业在身,当官也好,行商也罢,这一个行业的身份总是免除不了的。从而也就延伸出了无数的行当。
天下行业林立,大体可划分为三百六十五小行,七十二大行。所以俗语中常有,七十二行,行行出状元的说法。
但还有一些不入天下百行的门道,却也存在三教九流的手艺人当中。其中最有代表性并且组织庞大的八门行当,被人称作江湖外八行!


八门村到底存在了多少年没有人说得清,多少个王朝更替对这个小小的村落没有一点影响,和其他村落一样,每天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不过有时候这个小村庄,也会有不宁静的时候,比如现在来了一名少年人。

张老汉正在田里插秧,却忽然发现前面有什么东西阻挡,抬头看去,一个少年正站在他面前。

“哪家的野小子这么不知好歹,快去其他地方玩去,别打扰我老汉插秧。”

张老汉怒目圆睁,这插秧久了,抬腰弯腰都是很费劲的,这小子哪里不好耍,偏偏一点眼力架没有,撞在张老汉身前。

“小子无礼,还请前辈赎罪,只是事情紧急,小子上天无路,也是没有办法。”

少年人鞠了一躬,彬彬有礼道。

“什么前辈不前辈,什么上天无路,你不是我们村的吧,说话怎么这么奇怪。”张老汉显得很不耐烦,绕过少年人又自顾自插秧。

这少年也不恼怒,反倒挽起衣袖,拿起一把禾苗,紧跟在张老汉身边帮忙插秧。

有人做帮手,秧插得比平时快了不少,还没到日落就完成了。

“小子,你到底是哪里来的人精?不会是来逃难的吧,我可告诉你,你来我家帮工可以,但是只能管你吃住,要工钱是一分没有的。”

老汉玲着锄头王家走,头也不回的说道。

“前辈不要再戏弄小子了,小子虽然年轻,但是却知道一件事,八门村是外八行的祖地。”

少年跟在老汉身后,手脚上还沾满了未干的泥。

老汉停下脚步,转过身上上下下打量这个少年,这一刻老汉哪还有什么山村老农的样子,分明是一柄锋芒毕露的利剑。

少年只觉得这老汉的眼神太过犀利,自己在他面前似乎一点秘密都隐藏不住,这让少年浑身冰冷,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心安,若是没有这样的本事,自己还不放心把这件事托付给他们呢。

“老汉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既然不是逃难的,就赶快离开吧,我们村子不欢迎外人。”

老汉说完,不理会少年,加快脚步往村口走他走的很快,眨眼之间就走出七八米远,然而在下一刻,他忽然停下脚步,因为那少年竟然又到了他身前。他虽然并非以身法著称,但普通人想要追他根本没有一点可能,现在却被人截了前路。老汉回头望向少年行走的痕迹,那是一种奇怪的轨迹,如果普通人按先这种方式走路,恐怕连正常的速度都没有。

“行字诀!”

老汉看着少年,自信又不确定的说道。行字诀有世间极致的速度,是道教九密之一,九密分别是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道教九密失传已久,他很难相信这世上竟然还有人会这种功法。

“前辈慧眼。”少年承认。

“所求何事?”

老汉第一次正视少年,再没有浑浑噩噩的样子。行字诀固然珍贵,但老汉毕竟活了这么大年纪,已经见过很多大事,很快平静下来问道。

“想请前辈救一个人。”

“人在哪里。”

“秦王宫。”

“嬴政顺应天命统一天下,如今他所做的一切都暗合天意,你让我等在这等关头逆天而行,代价太大,单单一个行字诀,这分量还是轻了些。”

道教九密,能得其一便已经能够纵横一方了,张老汉此时竟觉得行字诀还不够。

“小子既然来此,自然是做了充足准备,早已料到前辈看不上小子家传,所以带了一件分量足够的东西。”

“何物?”

“孔子腿骨。”

“在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马上离开村子。”

老汉手指着来时的路,面色突然变得极其阴沉。

“前辈这是何意?”少年也有些不知所措。

“自古以来圣人之下皆蝼蚁,文圣孔子,武胜关羽,就连一气化三清的老子,也不过修得半步圣人而已,你这黄口小儿竟然敢称身据圣骨,且不说你有没有,你就是碰上一下,圣人魂骨也足以讲你反噬致死。”

“原来前辈认为我是骗子,那前辈可认得此物。”

少年手掌一摊,一幅画卷出现在手中,画卷铺开,这幅画上既没有山水,也没有人物,只不过是一片混沌,整幅画上只有黑白相间的气状条纹,神奇之处在于这些混沌状态的条纹不是固定的,而是时刻流动的。它们此时似乎正围绕着某样东西旋转。

“这是……《混沌开天图》!”老汉大吃一惊,哪怕是少年提到孔子腿骨的时候,他都没有露出如此吃惊的表情。混沌开天图传说是上古神器,拥有通天之能,奈何后人愚钝,始终不得其法,只能把它用作封印之类的枝节之事,饶是如此,单单这幅图,价值就不在孔子魂骨之下,而它此时封印的,正是孔子魂骨。

“前辈不要想多了,这混沌开天图断断不会送给前辈的,小子相信前辈一定有能力用其他方法安置圣人魂骨。”少年也是赶紧解释,一块圣人魂骨已经足够肉疼了,他可不想再引起误会,不然到时候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你当真要用这圣人魂骨请我等出手一次?”

“绝无戏言。”

“救谁?”

“张角。”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太平道祖师张角!

老汉沉默良久,最终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巫医,佛爷。”

一男一女两个身影悄无声息出现在老汉身后,似乎他们一直跟在老汉身旁,从没离开过一样。

“你俩去一趟吧。”

三天后,两人回来复命,少年如约拿出《混沌开天图》,老汉让少年第二天取图。

当天晚上,八位村人来到八门村村外荒坟,其中就有张老汉,巫医和索命。张老汉的手中凭空出现一个古镜,古镜呈青铜色,黯淡无光,如果放在别处,恐怕用来做镜子都会嫌它材质差,而此时张老汉却双手托着这个生着斑驳通宿的镜子,表情是一种虔诚的恭敬,他身边的其他七人也是如此。

张老汉托着铜镜,首先低声说了一句什么话,紧接着其他七人依照而行,但显然他们说的并不是同一句话,每一句话说出口,铜镜就变得更加幽深一分,等八人依次说完,铜镜深邃的宛如一个黑洞,森寒的外表让人不寒而栗。

张老汉慢慢放下托镜的双手,镜子依然虚空漂浮在原处,张老汉等八人后退,一直退到最外围的墓碑外。就在此时,铜镜不见了,是彻彻底底的消失了,似乎时间本就不存在那样的东西。

八人相互对望了一眼,张老汉首先有动作,抬腿又踏进荒坟,与此同时,张老汉也消失了,完全没有任何痕迹,其他七人见状不再犹豫,一同迈步进入荒坟。

青铜古镜再次出现,张老汉也在面前,可这里再不是刚才一片荒凉的坟地景象了,他们正站在一座宫殿外!

这座宫殿很大,大的有些夸张,八人尚距宫殿有二三十米,可他们却看不到宫殿的边缘!看不到它有多长,甚至不知道它有多高!

青铜古镜镶嵌在一层宫殿牌匾正中,牌匾上写了四个字“通天宝殿”,和这通体金碧辉煌的大殿相比,青铜古镜实在有些格格不入。

八人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显得很平静,张老汉拿出《混沌开天图》,将整个画卷铺开,轻喝一声“去!”

《混沌开天图》随着一声去字一路飙升,直到下方众人只能看到一个小点才停下来,一道白光闪过,被困在图中的孔子魂骨飞离画卷,没入那层宫殿。

张老汉招手,画卷被一股力量托着飞回,同时嵌在牌匾上的铜镜也悄然落回张老汉手中,眼前的一切消失不见,一行人又见荒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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