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背后的魔术师

壹、

前两天回家看望父母,正好赶上大伯和大伯母都在。打完招呼后,就坐下来听他们闲聊天。

父母那一代人,都是吃过苦头的,加之是农民,受教育程度不高,早年间种田耕地,干的都是体力活。后来,为了给家里创收,养活一家的老老小小,父亲和大伯开始学习开车。从最开始的小型货车,到后来的东风,他们从此走上了司机这条路。十几年前,父亲又开始考三证,当上了一名出租车司机,这一干就干到了退休。

其实,父亲和大伯的人生道路基本一致。因为不管是种地也好、开货车也好,以至于后面当出租车司机,两个人都是一起干的。虽然,大伯比父亲年长几岁,但是要论出谋划策和动手的能力,父亲绝对略胜一筹。这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生活中的一切事情,还真没有父亲搞不定的。

人常说,能者多劳。这几年看着父亲,身体状态明显没有大伯好。父亲这个人,事多爱较劲,还总动不动就生气,什么事都总是往不好的地方想。相比而下,大伯就心宽很多,凡事都不往心里走。父亲的白发,是染了一茬又生一茬,看着比大伯还老几岁。

贰、

看着他们聊天,忽然想起了已过世的奶奶曾经说起的一个事儿。据奶奶说,从我爷爷那一辈到父亲那一辈,家里的男丁刚出生的时候,都称过“命”的重量。算命先生怎么能把命的重量称出来,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想必跟一个人的出生年月日和时辰有关。奶奶曾经说,大伯的命是最重的,现在想来貌似也有些道理。

在社会上打拼将近十年了,现在的我渐渐地接受了一件事,就是认命。这两个字听起来,也许有些悲观,但是细想来,人生这条路上,很多事情并不是你努力就能改变的。每个人一生下来,命运就把你带上了走向死亡的这条路。而一生中,我们所遇到的每个人,经历的每件事,看似无关紧要的几笔,往往都是命中注定。

我和老公是小学同学,小学毕业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工作那会儿,婚恋网站盛行。第一段感情失败后,心血来潮,注册了世纪佳缘,结果就碰到了他。当时我都不记得小学有这么一个同学,可他却告诉我暗恋我好几年。就这样,我们修成了正果。这一切,就像事先编排好的剧本。那么多的同学,都早已记不得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那么多都早已成为往事的过客,人生缥缈的记忆。

年轻的时候,勇敢无畏,理所当然认为,自己才是生命的舵手。人生的这条航线,始终要把握在自己的手中。

可是,生命就像魔术师的一场表演,我们就是寄居在兔子表皮深处的微生物。我们身在其中,却不知道整个过程。后来,我们顺着兔子的皮毛爬到了表面,看清了整个魔术,知道自己原来参与了这么一个神秘的事物。可是,我们也只是看到了魔术的过程,看到了自己在兔子上面,看到三条彩色的丝带被放进黑色的帽子里,然后兔子连同寄居在兔子上的我们,就这样被从黑色的帽子里拉了出来。

微生物,终其一生,都无法知道魔术师的存在。就像我们,终其一生,都无法触碰到操纵我们命运的那一双手。

叁、

以前的我,不认命。

结婚多年,为了自己的小家能拥有更好的经济基础,我们努力工作。将近十年,即便是换工作,我都没有间隔过一个月,总是找好下家才辞了上家。结婚多年,为了要一个健康的宝宝,我们投入了大量的时间和金钱,可是至今都无果。

很多时候,我把自己逼到了死胡同,因为我不明白,为什么生活要如此待我。我没有过多的要求,只希望,有个温暖的家,有个健康的娃。曾经一度,我抑郁不想见人,和自己较劲,和老天较劲。一年、二年、三年……,六年的时间,不经意就过去了,我的生活还是一如既往。

现在的我,明白了,命运给你安排的生活就是这样的。在过去的三十几年里,我清清楚楚地看清了自己走过的路。彷徨、挣扎、努力、失望、绝望,到最后的坦然面对。我唯一学会的就是接受命运给我安排的一切。我会继续努力去做我认为需要做的事情,我也会坦然接受一切失败的结果。至少,努力过了,心是安稳的。我争取了,只是命里没有,就不要太过强求。

肆、

史铁生在生病的时候曾说,生病的经验是一步步懂得满足。发烧了,才知道不发烧的日子多么清爽。咳嗽了,才体会不咳嗽的嗓子多么安详。刚坐上轮椅时,想着不能直立行走岂非把人的特点搞丢了?便觉天昏地暗。等到又生出褥疮,一连数日只能歪七扭八地躺着,才看见端坐的日子其实多么晴朗。后来又患尿毒症,经常昏昏然不能思想,就更加怀恋起往日的时光。终于醒悟:其实每时每刻我们都是幸运的。

我们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就像我们永远不知道命运在未来给我们安排了什么。努力活在当下,坦然接受命运给我们安排的一切残缺和不完美。也许这样,我们才能悟到活着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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