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饮喜酒

农历十二月的一天早上，吃过早饭的李英安在给屋前屋后两个菜园的菜浇过水后，安照母亲昨天晚上的吩咐，准备去挑水田里风干透了的禾秆草。

李英搬来长竹梯子，准备上廊棚找特制的专门用来挑禾秆草的圆草担杆。

李英家的这种廊棚，是广东农村泥砖屋最普遍最简单的廊棚。这种廊棚，一般是在泥砖屋内离地面两米多高的地方用圆条木和木板搭建而成。

廊棚的作用是住人或放食物又或放杂物，当然，廊棚也起到防尘的作用。

别小看简简单单的廊棚，在住房困难的家庭却是大法宝，它可以解决住宿问题。以前，李英小的时候，也跟着姐姐们睡过廊棚。

李英踏着吱嘎作响的长竹梯子上了廊棚，在几块猪耳朵般的瓦筒子漏下的光线中寻找草担杆。

李英找了半天不见草担杆，便把目光从廊棚底转向廊棚顶上的二隔廊，看有没有特制的草担杆。

借助微弱的光线，眼尖的李英很快就发现了放在顶棚二隔廊横梁上的特制草担杆。

二隔廊很高，李英勾不着，只好借助廊棚里的两张长板凳去取。

李英取下特制长担杆后，还没走下廊棚，就听见她表嫂的声音。

“阿姑！阿姑！阿英！阿英！都不在家啊，到那里去了呢？”李英表嫂说道。

“表嫂！表嫂！我在廊棚里拿担杆呢。”李英听到表嫂叫自己，忙大声应道。

李英表嫂听到李英发出应声的房间，便走过去问道：“你拿担杆干什么？”

“挑禾秆草，昨天晚上我阿奶吩咐，要我去水田那里把风干的禾秆草挑回来，我上廊棚找担杆挑禾秆草呢。我正要下去，你就来了，那你帮我把草担杆放下去吧。”李英说道。

李英表嫂接过李英伸过来的草担杆，李英也顺着梯子爬下来了。

“你阿奶呢？”李英表嫂问道。

“在屋后菜园里锄生姜呢，你找她干嘛呀？”李英问道。

“找她一同去新岭组华伯家饮喜酒，他今日嫁女。”李英表嫂说道。

“早着呢，谁那么早去迎亲接新娘呢呀！”李英说道。

”我来问问你阿奶，饮喜酒包多少钱去。”李英表嫂说道。

”那你就去问问吧，她在屋后菜园里锄生姜呢。”李英边说边要去挑禾秆草。

”哎呀！你别急着走呀，我有话跟你说。”李英表嫂边说边拽住李英胳膊。

“什么事？你快点说，我还要去挑禾秆草呢。”李英说道。

“好事！”李英表嫂说道。

“什么好事你快点说，别卖关子，快点，别阻住我挑禾秆草。”李英急道。

“你听我说，是这么一回事，昨天我回娘家，我娘家的一个邻居大娘，她向我打听，问我们这里有没有合适的女孩，她想给他的儿子找个对象。我一听，一下子就想到了你，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找个婆家了，于是我便向她说了你。我说，我姑姑家的女儿是个很能干的女孩，还是个高中生呢。她一听，马上要求我带你给她看看呢。阿英啊！那家人的家庭条件不错，那男孩长相身材都过得去，还是个教师呢。怎么样？明天我带你去相看相看？”李英表嫂笑说道。

“表嫂！我还年轻，我不想那么早就嫁人，我还没报答我的父母呢，我不能一毕业就嫁人，我最少得在家帮父母干三年，我现在不考虑这些，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去挑禾秆草了。”李英说道。

“哦！不好意思，是我没事找事干了，那你去挑禾秆草吧。”李英表嫂讪讪的说道。

就在李英和表嫂两个人的谈话有点尴尬的时候，李英母亲挑着一担生姜回来了。

“阿姑回来了！我正要找你呢。”为了打破两人间尴尬的局面，李英表嫂主动抢着向李英母亲打招呼。

“哦！你找我有什么事？”李英母亲放下担子问道。

“不是要去饮喜酒了吗，我过来问问你，包多少钱去饮喜酒啊？”李英表嫂问道。

“又不是至亲，随便包个红包去就是了。”李英母亲说道。

“那你包多少钱去呢？”李英表嫂问道。

“既然是喜事，就包二十块钱吧，要不，十块钱就够了。”李英母亲说道。

“那我也包二十块钱红包去，一会再过来和你一起去饮喜酒，我走了，一会见。”李英表嫂边说边回家去了。

“阿奶！被表嫂耽误了挑禾秆草的时间，我现在是去挑禾秆草还是不去挑禾秆草呢？”李英问母亲。

“等下就要去饮喜酒了，不要去挑禾秆草了。”李英母亲说道。

“阿奶！我不想去饮喜酒。”李英说道。

“去！怎能不去。我包二十块钱的红包去，怎么也要吃回来。”李英母亲说道。

……

说话间，到了饮喜酒的时候，李英表嫂带着她的三个孩子来找李英母女汇合，几个人一起向摆酒的地方走去。

路上尽是饮喜酒的人们，人们三三两两，说说笑笑，很远都能听得见，尤其是小孩子们，简直就像过年逛街那样兴奋，跳跃着叫嚷着。

到了摆酒席的地方，李英见露天摆的十几桌酒席己坐满了人，小孩子比大人还多。这农村吃酒席，家家都怕吃亏，只要能走动的，哪怕刮风下雨，天冷天热，老人小孩全到席，就连不会走路和吃奶的婴儿都被父母抱来坐席，好像不抱来坐席就要吃亏似的。

农村吃酒席，人多也就罢了，偏偏桌底下还有一群觅食的鸡鸭狗猫，在吃酒席的人丢下肉皮骨头之际，早就等得不耐烦的鸡鸭狗猫便一拥而上的抢夺起来；桌下林立的人腿脚岂能幸免，就看谁的运气差，被咬是迟早的事。

因为吃酒席的人多，要轮着吃，大冷的天，四面来风，李英他们这些迟来的人只好在寒风中等着。

李英看到眼前混乱场面，脑海中浮现一幅电影中的场景:露天的酒席，抢食的禽畜，人喊狗叫，……。与眼前的场面比较，是何其的相似。

突然，不知是不是有人被抢骨头吃的狗咬了，就听有人喊道：“快！快！快送医院打狂犬疫苗！”

李英本不想来饮喜酒的，是她的母亲硬要她来，现在见场面那么混乱，她趁她母亲去看是谁被狗咬了，偷偷回家挑禾秆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