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紫光飞落,凤九不知他怎会来这儿,一下竟站不稳,险些跌坐石阶上。颤着手扶墙而退,于他进院之时,落荒而逃了。
她怕他,她现在很怕他。
每次他只要一出现,总是在伤害她。这一次,还要灌她忘情水吗?
她跑得惊慌失措,四周无了藏身之处,她只缩在石山后,手捂着嘴,大气不敢出一声。
只她蜷缩在石山下,埋头屈膝,全身紧绷着,仔细听着周围可有脚步声。
肩头猛地一触,那温热的身体靠向她,禅香淡淡,她全身僵起,额前冷汗战栗而出,缩得紧了几分,根本不敢抬头。
“九儿。”他轻抚着她的背,她却瑟瑟发抖,如此视他如猛虎,让他好不甘心,“九儿,别怕,抬头看看我……”
“不要……我不要喝忘情水。”她埋头摇着脑袋,声音越发哽咽,沉闷响起,“我不会去打扰你的,永远都不去找你,求你、求你离开吧,我求你……”
“九儿!”他摸着她的脑袋,深吸而息,隐下心口的苦楚,“我不想害你,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除了姻缘,我什么都能给你。”
她仍旧摇着头,微微抬起头来,泪已浸湿了袖口,她没有看他,只神情恍惚,“你不是陛下,陛下到死都没有松开佛铃……”
当他让司命送回给她的时候,她就知了,自己不能去找他,一切的一切,还未开始,结束了。
“陛下也不会让我忘了他。”
她紧涩地握着玛瑙镯子,神仙的一生太漫长了,若无了陛下的寄托,那她活着,也太痛苦了。
“九儿,凡间的日子不会再有了,我帮你解了情蛊好吗?放过你自己,不要用生命去作赌注……”
“我不要!”
她一把推开他,她扶着石山起身,长发已乱,泪眼婆娑,只目光里透着不可置信,“是墨渊告诉你的吗?他怎会告诉你呢……”
颤巍巍地举起手来指他,“我的事,不用你管,也不要任何人管……从你变回东华帝君的那一刻,就再和我没有关系了,你凭什么骗我喝忘情水?凭什么,要我解开情蛊……”
她咬着牙,声声控诉,只他前进一分,她便化出了佩剑,瞬间刺进了他胸口。
“白姑娘,快住手!”
她眼睁睁地看他胸口处流出血来,手无了力,剑响落地,她愣在当场,脑中空白一片,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墨渊快步上前来点了她的穴,她便一下昏在了他怀里。
“帝君,不要紧吧?”
他见着这伤口不深,好在也不是什么名器,只刚刚看了这一幕,不免胆战心惊。
东华点穴止了伤口处的血,盯着他怀里的凤九,只答一声“不打紧”,就接过了人,一把横抱起来,“你安排间屋子,情蛊之术,尚要替她解了。”
“慢!”
墨渊喊住他,望了眼他怀中的人,只因不忍。
“有一事,我想还是让你知道为好。”
微蹙起眉,东华不知有何事非得现在说,只是墨渊已挥手引路,“请帝君随我来,等了解了再做决定吧。”
撤去结界,莲池之中的红光已璀璨生辉,墨渊掌心微抬,那红光便升出了水面,只一婴孩沉睡其中。
池面波光摇曳,微风潺动,撩拨着她的长衫,东华抬眼间紧了紧怀中之人,心中已隐隐明白了什么。
这些年来的一桩桩,一件件,于轻波春月里,娓娓道来,那些经历遥远,却仍惊心动魄。在他不知的岁月里,她孤守着一切,如履薄冰,只怕他翻手颠覆。
“帝君,白姑娘为了挚爱,甘受苦果,于她而言,确是一种幸福。你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替她做决定呢?”
他望着那池中的孩子,面色一如往常那般平静,只眼底流光不止,轻言开口,“九儿她还有何事,是我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