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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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一年一度的上坟日清明节又到了,每到这个节日,对逝去亲人的怀念,便如决堤之水,汹涌泛滥。

由于我家新迁了坟地,我便陪着母亲一起去上坟。坟地里有我的二叔,爷爷奶奶与老爷爷老奶奶。在我心中最亲近的人是我的老爷爷,老爷爷是我幼年心灵的启蒙老师。那个年代,生活困难的很,为生活忙碌奔波的父母,顾不上我们姐弟,而靠捡废品生活的老爷爷成了我们的依靠。老爷爷卖了废品的钱自己不舍的花,都给我们买了好吃的。母亲开磨房晚上不回家,老爷爷整夜陪伴着我们。老爷爷会讲古经,水浒三国演义,犹其是西游记,我和年幼的弟弟没有听够的时候。老爷爷便不厌其烦的讲了一遍又一遍,使我们幼小的心灵对生活和神话充满了幻想与向往!奶奶不喜欢我们,更不喜欢老爷爷,说老爷爷年轻的时候爱赌钱,是个败家精。但我们却知道老爷爷年轻时当过八路军,老年时国家落实政策,给他发起了退休金。有了退休金,老爷爷就不再捡废品了。记的老爷爷第一次领退休金,给我们每个人都买了新衣服,大家高兴的象过新年一样!正是有了老爷爷的娇养庇护,在那个穷困的年代,我们姐弟才没有受多少罪,心头才能充满了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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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爷爷的坟头,我的心中依然充满了亲切感。老爷爷,你在那边过的还好吧?我给你送钱来了,还带来了你爱吃的包子,可惜没有买到狗不理的包子……

《二》

当我和母亲来到姥姥坟地的时候,麦苗上的露珠还在闪着晶莹的光泽。姥姥的名字叫王春凤,是家中唯一的孩子。不但名字好听,人长的更好看。遗憾的是,嫁给我的姥爷却受了一辈子的罪!姥姥生了八个孩子,我的母亲是老大,底下有五个舅舅两个小姨。姥爷是农民,却一辈子不能干农活,因为他有哮喘病。姥爷虽然不能干农活,脾气却很大,对妇女的三从四德很有研究,对姥姥和母亲姐妹很苛刻。听说有人给小姨介绍了个对象,小姨没问姥爷的态度就点头应允了,姥爷大发雷霆,骂她败坏家风,让她刀子绳子跳河随便选。

在七十年代左右,都是凭工分吃饭,姥姥家孩子多,干活的少,生活艰难可想而知。遇上灾荒年,只有和村里人成群结队外出去要饭,缺衣少食成了家常便饭。但我的姥姥天生要强,从没在苦难面前低过头。说话总是高声大嗓,风风火火。我出生时,由于奶奶抱着封建婆婆的观念,没有照顾好母亲,母亲去河边洗尿布着了大凉,患了风湿,突然间就全身僵硬,象瘫痪一样不能动了。姥姥和奶奶大吵一架后,自己拉着排子车把母亲和我拉了回去。在那个物质严重匮乏的年代,姥姥硬是用她的爱治好了母亲,挽救了我。三个月后,母亲终于康复了。每当母亲说到此事,我都会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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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七八岁的时候,一个漆黑的冬夜,在睡梦中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原来是姥姥来了。姥姥说和村里人一起赶着毛驴车去拉砖,路过我们这里时轮胎漏气了。我幼小的心感到一阵发酸,便把头缩进了被子里。听到姥姥小声给母亲说,路过哪个树林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劫道的,拿着大棒子站在路边,因看他们人多才没有动手。我的母亲心疼地说,那就别去了。姥姥说再去拉两趟,过年时就可以每人做个新棉袄了。早晨醒来的时候,姥姥已经走了,留下了两个在那个年代很稀罕的烧饼。

一生争强好胜的姥姥,到晚年十分迷信,把儿女孝敬她的钱都烧香行好了。但终因年轻时劳累过度,数病并发,离开了我们。每次上坟的时候,母亲和舅舅小姨们,都会给姥姥送好多的纸钱和新衣服。我辛劳节俭了一辈子的姥姥,在西方极乐世界过的还好吗?

《三》

最后来到一个十字路口,母亲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留了一个缺口,说是给我的太姥姥,姥姥的母亲送纸钱和衣服。太姥姥一生只生了姥姥一个女儿,为了姥姥一家人,已倾尽所有。太姥姥家有几亩薄田,太姥爷死的早,太姥姥鼓着缠过的半大脚,艰难的自己耕种,耙田的时候,只有六岁的母亲便坐在耙上压耙。渴了累了,就躺在地头的杜梨树下休息,吃太姥姥特意为她蒸的玉米窝头。看着太姥姥在田里忙碌,几缕花白的头发在深秋的风中飘扬。太姥姥收获了粮食都晒干藏在灶屋地下的大缸里。六零年闹灾荒的时候,多亏了太姥姥藏下的几缸粮食救了姥姥一家人的命,使母亲八个姐妹兄弟才不至于饿死。太姥姥晚年得了食道癌,弥留之际,想吃冰棍儿,可是在当地却买不到。我的母亲借了别人一辆自行车,带着仅有的一元钱,到南和县城买了几块冰棍儿,用暖壶带了回来。太姥姥吃完冰棍儿后,心满意足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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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亲人们,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到底魂归何处,可是血浓于水,你们都能感应到我对你们的思念吧?!但愿你们在另一个世界,风平浪静,幸福富足。默默地照应着你们的后代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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