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

    那是北京的初夏。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你车祸住院的消息,霎时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应该给你打个电话,问问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可你也许也能知道,这样的沟通于我太过沉重。

    拿过别人的手机,翻看你朋友们的朋友圈,搜索一个又一个可能出现在你身边的人,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消息,并且看起来并不那么刻意。十年了,其实我们之间到底又有什么呢?我和你之间,是故意留出来的一段距离,我从不侵犯你的生活,你也一样。

    照片里,麻醉未褪的你躺在病床上,那神情拽着我的心疼了一下,我还从未看过你的眼睛那样安详,我在想,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就再没有醒过来,会不会有人告诉我,你会不会等着我,等到我握住你的手再离开,于是我得心再次一紧,后来我忽然明白,我敢想象这一切,是因为我必须要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因为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一个那么重要的人,重要到我想和你一起,历经生死。

    时间就那么自然地倒退到我遇到你的那一年,我19岁,你32岁。都是多美的年华。现在我才真的明白你当时的心境,如同此时此刻,我站在你的房间,我收起我的大嗓门,娓娓道来,我看着你,不再有少年时的狂热澎湃,你坐在我面前,我视你为我一生挚爱,却能说服自己克制,不露声色,只期待你一切安好,平安喜乐。

    大概是我们遇到时都太过年轻,我们都太过专注于自己的感受,你有你的声色犬马,我有我的雄心壮志。而现在,你就静静的坐在我身边,时间仿佛停止了,秒针分针早就累了,它们为我们争取到一段独处的时间,不受外在的控制,独一无二,整个世界为了这一刻缄默,他们闭上眼睛,视而不见。我好想问你,你是否还记得,你和我,最近的时候就躺在身边,最远的时候在地球的两端。我不曾揣测你是否会想念我,我只是把挂念当做一种责任如影随形,也许这辈子你都不会知道,只要你一句话,多远我都会奔到你身边。

    我们都累了,于是我们好好相处,我30岁,你43岁,我不再有什么愿望,我坐在你身边,我只想就这样安静的过完这一生,你轻抚我的手臂,而我无言。你的体温似乎跟10年前一样,我还记得。忽然有那么一刻,我想凑上去轻吻你的嘴,告诉你这十年我并不像你想的那般,告诉你无论时间如何变迁,在我心里永远有你的位置,可我不能说,既然默认了安静,我就只能沉默。

        其实我们都老了,我们再经不起争吵,再经不起互相揣测,再经不起离别。你不曾爱过我?我不信,我不曾爱过你?你肯定不信。你和我就这样吧,我还有我的生活,我必须还要有我的生活。十年了,你并不过问,那就不要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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