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上的水，“咕嘟咕嘟嘟”冒了白烟，眼看着烧水壶里的滚烫，要直喷到我裸露着黧黑的手臂上去了，我往后挪了挪身子。
前一刻钟，细细的水流进了壶里，我恍惚的视线穿过面前的酱油瓶，香油瓶和料酒瓶，落到挡风的窗玻璃上。直对着家里厨房窗户的那条十字路口，思忖，发呆。
下午时分，路面上的车并不多，我并没有注意那些行驶缓慢的黑白颜色的车辆，直愣愣的眼睛，只是对着灰色的路面，跟着浮动如落叶的车子，走出了神。
“四月已逝，四月已逝…
世上千般爱，真爱唯且一…”
我的脑袋里不由地重复故事《明智之举》的最后落笔处，发生了些许的惋惜。纯真的年代往往那么短暂而铭藏于心，却也仅仅是这样吧，我们都不会再多追问。
夜深了，我又不自觉地走入明眸的光影，成为小城黑夜眼中的一个。
又过去一刻钟的时间，忘不了那只在我的脚边，静静坐下的黑白色的狗子，我想它眼巴巴体谅的眼神一定猜出，以我现在的处境是无法收养它的。
我逗了逗它乖巧的模样，狗子安然的起身，挪到了我的电动单车的前头，继续蹲坐，它稳静的样子，像是我的老相识。
“我没法收养你…”
我重复着，狗子看穿了我的难处，没有再为难这个过路的人。我们是有眼缘的，仅仅是这样，没有再说话。
它挪动了身体，径直走到了临近的垃圾站，不再看我，我也不自觉地推车跟了上去。
垃圾站的门是日夜敞开的，黑白狗子并不惧生的脚步，想必在遇到我以前，它和它流浪的朋友，总会在这里度过黑暗里垂落人间的婆娑细雨吧。
我驱车而去，而眨眼间已经浸满了泪花。
流动的霓虹，停在图书馆门前拱形的建筑上，一环环拱形的梁，白色刷饰的金属，而附着的五色幻彩的霓虹灯盏，给小城这一带的夜空，补足了科技与未来感。
不过，突兀的迷幻色彩也为小城叠加了的温良的土味风姿。候鸟归巢，这是小城该有的真实样子。
又是一日，日子是重复而缓慢，快速而寡味的静默曲谱。
因为是假期，家人便可安排多一些时间，替换白夜不停守在母亲身边的我。父亲和哥哥从不同的地方来了，我便收拾一下自己，驱车来到几公里外的沱河腹地。
我的眼前有芦苇荡，狗尾草，牵牛花，野雏菊，蒲公英，芝麻…还有叫不上名字的绿野无数。它们的生机都是围绕河滩生长的，也为我带来了一些平和无伤的慰藉。
一只野生的小灰鸭，拖着两条细长的白色波带。水鸟扇着膀子，安稳地停泊在对岸的芦苇丛，不见了影踪。
傍晚的风吹拂着中秋的细柳，凉意从天空渗入到地表，挨着河沿钓鱼的人，起身慢慢回家去了。一阵悠扬的萨克斯，漂浮在沱河的水面，河边的暗灯，盏盏逐一亮起了，而细柳还在我的头顶，轻轻舞动着瘦瘦的翅膀。
文｜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