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把烟凑到嘴边，嘴角颤抖着接住了烟嘴。 已经很习惯看他这样抽烟了，有时家里管得紧时，就拿在鼻孔下闻闻，过过瘾。76岁了，这个年纪不算太老，可是，对于他来说，已经支撑着拐杖15年了。青烟缥缈中，他仿佛依稀看到了年轻时作为篮球队主力驰骋冲杀在球场上的剪影，还有30多年前抓计划生育时作为书记首先结扎了自己作表率的壮举。但他永不会明白，他现在正遭受的这些所有的磨难，就是来源于那个时代的荒蛮的运动和自己的莽撞所造成的！
他又紧吸了一口，但烟雾淡淡。女婿看着他，这几天来，他的面色要好看得太多。回想那天送他到医院时，他在车里就又坐了10分钟，下来后又在椅子里坐了半天，就这样拄着拐杖，满身是汗。他不要儿子背他，这样肚子疼痛难忍，他也不要大家抬他，还不至于到那步，两层楼，又走了近10分钟，通道里所有的路人及病人都为他让路。到医务室时，他向医生提要求，病房要离洗手间近一点，这样，走动距离短。几乎是半年要这样住一次院，每次出问题都是他的原因：医生给开的药他只吃一部分，然后自己买一些来合着吃，还有就是背着家里人买臭豆腐的辣椒粉悄悄和着包子吃，每次总是出问题时才发现，女婿批评他时，他只笑着说：“ 好吃。”
女婿回想起3年前带他到遵义看病的那幕：天亮时到医院门口要小便，没法，找了一方便袋就在树旁方便了，一过路的小孩说：“老爷爷不讲文明”。妈妈说：“爷爷生病，可以的。”排了几小时的队，要检查时，他说大夫30多岁怎么会是专家，硬是不给看，好歹做通工作时又要去wc，搞得大家焦头烂额。最让女婿受窘的是：过公路时，所有的机动车和行人都停下来，足有5分钟的时间，看这爷儿仨过路的情境。此次看病的结果是：检查病情花费900多元，买药150多元，他觉得应该是检查病情花费150多元，买药900多元才符合道理。所以，回家来他不吃药，又把自己在街上胡乱买的那些药拿来吃。
今天已经4天了，他的面色渐有红色，他又有了生命的一些活力，他在闭目想着一些他想去做的事情。
他还想再吸一口香烟，但木木的感觉，原来，香烟已燃到尽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