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节
关于定婚这件事,谢佳宁决定不声张,除了小胖子郝方子,她谁也没告诉,包括曲梓萌。告诉郝方子其实也是存了心让他慢慢接受,以她的感觉,大城市光怪陆离的生活已逐渐稀释了他对她的注目,告诉他实情也说不上是残忍。
人与人的距离总归慢慢远去吧,毕竟成人的世界太纷扰,又有距离这个无情的东西做梗,就比如,燕子前些日子,悄无声息地结了婚,并成功调入市里,“不带走一丝云彩"向来不是她的作风,而现实就是这样打脸地上演,让人感叹之余也得接受。
相比燕子,她一个前途未定的定亲宴,默默无闻些也不算什么……她曾经特别想告诉小琪,可小琪并不接她的电话,她已被小琪列入黑名单了。
周五晚上,佳宁照例一个人在宿舍,明天的酒席已敲定,卢海东明早八点多下夜班,约好她早点儿去和他汇合,一起去他家,照理,她应该是和母亲姐姐一起去,卢海东非不同意,说什么时代了,何必纠结那些繁文褥节!佳宁也不和他分辩,随他吧,她并不十分在意这些,虽是自己的大事,感觉却淡淡的。
宿舍微凉,佳宁坐在床上读《红楼梦》,不记得这是多少遍了,每遍都能读出新感觉,最喜欢探春人情世故的通透,亦有牙尖嘴利做武器,每每思及,便恨自己性格的温婉,心思敏感,柔肠九曲颇有些黛玉的精神,这是她决不能允许的,她惯于反思和鞭策自己,万丈红尘,还不知道有多少风雨侵蚀等着呢,怎可示弱和低头,想着想着,心又硬朗起来。
门就在此刻被敲响,佳宁下了床,开了门,居然是郝方子。
“是你呀!你什么时候回家的?"佳宁很诧异,认真打量了他几眼,郝方子似乎瘦了些,人也精神了许多,果然是沐浴了大城市的阳光,换了一个人似的。
“姐,欢迎我不?"郝方子笑嘻嘻走进来,也不等佳宁谦让,便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凳子不堪重负吱咯了几声。
“姐,我给你带了好些好吃的。"郝方子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一个红色的大塑料袋,鼓鼓的装满东西。
“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佳宁看郝方子坦然自若的样子,心放了大半。
“老板说过年最忙了,不让我们放假,提前轮休,我就回来了,就三天,我就得回去。"
“才三天,你们老板真会剥削人!"佳宁笑道,给他倒杯水。
“我们老板还不错,来回路费给报销,年底还双薪呢。"
“是不错,那你是准备长干了?"
“我准备先干一年,毕竟我对北京不熟悉,等我熟悉了,攒点钱,再寻思干些别的,姐,别看我才去这几个月,但我发现北京机会很多,以后我肯定有发展。"郝方子肯定地说,眼睛冒着光芒。
“挺好的,有想法就好,姐看好你。“佳宁由衷为他高兴,这才是十八九岁的男孩该有的样子,务实,懂上进。
“可是姐你不等我……"郝方子嘟囔一句,有些低落。
“咱们不是说好了吗?而且你早知道的……"佳宁使劲憋着笑,到底他还是孩子气。“我看看,你都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佳宁拿过袋子,假装看起来。
“北京的各种特产,有北京的各种果脯,稻香村的点心,保证你爱吃,快尝尝,我妈说我买给你的比她多呢,她在家都吃醋了。"郝方子一转脸又笑容满面了。
“哎呀!罪过罪过!"佳宁拈了块点心细细品味,眼睛笑得弯弯的,这真是最近以来最开心的时刻,郝方子望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巴和嘴角的点心渣,心里亦是狠狠地满足。
谢佳宁很享受这温馨的时光,这个胖胖的男孩是她在背山镇最大的感动,他热情却不偏执,真诚却不做作,一颗很纯粹的心,经常带给她温暖和感动,她欣慰于他的成长,欣慰于他从一个懵懂男孩向一个有梦想有担当的男人过渡。
缘份如此奇妙,又如此简单,她不能预知他们将来会有什么样的交集和际遇,但她从心里愿意做他的姐姐,他的好朋友。
两个人愉快地聊起天来,郝方子分享送水时各种趣事,又间杂着以前偷偷趴墙上看谢佳宁的糗事,两个人不时哈哈大笑,时间也在慢慢地流逝。
八点的时候,佳宁接到姐姐佳惠的电话,先是说了一些琐事,然后犹犹豫豫地说:“佳宁,我今天去医院,听了一些闲话,想来想去还是告诉你,有人说说海东和一个护士,闹得风风雨雨的……"
郝方子看着佳宁变幻的严肃的脸色,关切地问:“姐,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没事!刚你说哪了?继续继续。"佳宁微微一笑,脸上又恢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