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就是一种会上瘾的毒。习惯悄悄喜欢是我心甘情愿的沉沦。
“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晏殊在经历了各种宦海沉浮人生曲折后,仍然难忘年少时的那一缕明媚阳光,那一抹鲜妍身影,那一朵清澈笑靥。年少时的爱恋,轻轻浅浅,但却是我们一生难以忘怀的记忆。有如晏殊对小苹的怀恋,对遥远青葱回忆的难舍,或许也曾经会有那么一个明媚的少年,出现在我们青涩的年华里。然后,让我们由暗恋开始,慢慢地,慢慢地,守护着自己认为最开始最纯洁的那份爱。
周阳是初二那年转学过来的,到我们学校。和现在很多的青春影视剧一样,周阳一来,立刻成了整个学校的风云人物,但和电视剧里的不同,他出名不是因为他的不羁,他的叛逆,相反是,他太优秀太认真了,“颜值也高”,一考成名,每个老师都对他赞不绝口,身边的女孩子们也叽叽喳喳地雀跃地提起他。
所以,我很早就听说过他的名字。但真正见到他还是在初二的一次月考中,传统地按照成绩排考场和座位号,他恰巧坐我后面。考试前因为没有复习好的缘故,我心神不宁。一转过头就看见了他,穿着黑白格子的衬衣,低着头安静地看着笔记本。阳光正好,透过右边的窗户洒下来,安静地落在他身上。红木课桌的左上角,牢牢地贴着印有他的名字的纸条,周阳,黑色正楷。当时我心想,这就是传说中的神一般的人物啊,美好地像是从偶像剧里走出来的白衣少年。 或许是意识到我在看他,周阳突然抬起头,看向我,礼貌但是温暖地给了我一个清澈的笑容。我愣愣地怔了一下,随即也笑开了。这算是,初见吧,彼此心照不宣的认识了。
那时候的我,成绩总在年级前几名,参加各种活动,竞赛和测试,总能和周阳碰见,关系也开始慢慢熟络起来。就像那句很矫情的词,“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了这场漫长美好又暗无天日的盛大的青春暗恋,开始关注起和周阳有关的一点一滴。那个时候的我紧紧跟着老师的思想,对早恋这种事避之不及,只敢暗暗地喜欢着他,明里依然做着我的“乖乖女”。和他开始常常在学校“偶遇”,从食堂回教学楼的路上,我看着他永远挺拔的身影踩在路边斑驳的树影上,有时候鼓足勇气装作无意地跟上前去,打一声招呼,他就回我一个灿烂的笑容,和我短短地聊几句,学习生活,各种趣事,我们笑着走完一路,然后在教室门口各自告别。不得不说他笑起来实在好看,温暖阳光,真是应了那句诗,“斯人若彩虹”。
后来我们进入初三,大家变得忙了起来,我们仍然不在一个班,但他的成绩依然好,依然会有各种关于他的绯闻,但都不是和我,我会暗暗窃喜,自己的小秘密没有被别人发现,又会突然莫名觉得失落,反倒希望有人戳穿我的心事,好过做一个蹩脚的演员。记得那天是平安夜,我们班在考试,第一节自习课下了之后外边走廊是一片热闹的吵嚷声,我埋头写着题,旁边突然有人轻轻敲着玻璃窗叫我的名字,我一看,是周阳,急忙拉开玻璃窗。他笑着把苹果递给我,我诧异着,惊喜地说了句,谢谢。他又露出他的招牌式微笑,轻轻地说,“都说在平安夜送苹果会保佑你平平安安,我就来了。”我也忍不住笑了:“对啊对啊,先保佑我这场考试顺利过吧。”他在窗外嗤嗤地笑。
初三也有着莫大的压力,大家都想进重点高中,都想着在每一次重要的调研联考中发挥好,名列前茅。我开始一天比一天起的早,有的时候天还带着夜色,星辰还挂在空中,就开始从宿舍往教室走。时常会在路上碰见他,便拥有了一天的好心情,偶尔碰不见,走在路上远远地看见黑黢黢的偌大教学楼里孤零零地亮着他的教室的灯,我就知道,他在,突然就有了动力。记得有一天天气好,心情好,我突然想见他,冲动地蹿到他们教室旁边的楼梯上,犹犹豫豫地一阶一阶跳楼梯,恰巧他出来交作业,碰见我,我自告奋勇地帮他抱了小小一摞,一起蹦蹦跳跳进了老师办公室。那时候每天依然会有晨跑,每次跑完步我都拖着闺蜜装作无意地从他教室门前路过,他有时会遇见我,惊讶地问,因为我绕了远路:“咦,你怎么从这儿走?”我狡黠地回答:“因为你们这边人少,不挤啊。”
我们到了初三就不再上体育课了,但每学期还是会有女子八百米的体育测试,我痛苦的软肋。那天,我们是几个班合在一起测八百米,恰巧又有周阳他们班,我是很不自在的,感觉很尴尬,出于自己的小心思,不想让他看见自己不堪的一面。很快就到我跑了,我仅仅跟着前面一个同学,和以前测八百米一样,第一圈正常地跑完了,第二圈就开始难受,感觉跑不下去了,开始走走停停,身边不断的有同学从我旁边跑过,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我和大家落后了一长段距离。在我差点放弃的时候,周阳突然从旁边追了过来,跑到操场内侧,他说,加油,跟着我一起跑。我身体心理各种难受,几乎想哭出来,顾不得看他一眼,顾不得接上他话,只能打起精神跟着他,追着他和我恰到好处的距离,跟着他时不时回头看我的背影,最后终于过了终点线。
最后的那个夏天,我经历了当时害怕着的也努力过的中考,被用做考场的教室里还是转着呀呀响的吊扇,最终用黑色签字笔画上了初中的句号,埋葬掉我曾经的欢笑和汗水,隐藏着我的不舍和难言心事。
我们选择了不同地方的不同高中,他去了武汉的高中,而我去了市重点,三年里寥寥几句在QQ上的寒暄,像很熟又不太熟的同学,说些不痛不痒的话,任我在QQ这头思绪起伏难以平静。到后来,高三甚至断了联系,仍然是有空就看他的各种动态。
后来又经历了高考,去到了不同的城市,我来到了他曾经念书的武汉,他却离开这里,去了长沙。然后就,花开两朵,天各一方,似乎是从此以后彼此的花开花落,都和对方无关了呢。或许从一开始,本就是无关的。十八岁生日那天,早上醒来就看见他昨晚零点准时发的消息,“生日快乐啊~ ,呆呆的你终于十八岁了,肯定长大成熟了,祝你在大学的生活里天天开心,找到个好男票。”我在键盘上打了又删,最终回复,“嗯呐,是的呢。”如此地,令人难过,又是如此正常。
史铁生说:“我什么也没忘,但是有些事只适合收藏。不能说,不能想,却又不能忘。”他还是我曾经喜欢过的那个少年,阳光灿烂,温柔明媚,在我鲜衣怒马的青春里熠熠生辉,让我隐隐约约感觉到爱情的存在,在我心底珍藏的一角。可是,故事本身就是难以预料,一眼云烟,温柔不能变成拥抱,我为你种的红药,你怎么会知道。
而我们也终究会习惯身边新的人,和他向你伸出的手和低头写作业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