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娃子笑道:“四爷,你才是个洋人!衍虎叔不光在学校开了个小卖部,还开了个饭店呢!学校的门楼子早就拆了,一天到晚都有人到饭店吃饭,热闹得很呢!”
耀全眉头一拱道:“这个狗日的汪衍虎!才当了几天干部,就胡整开了!啥都弄到学校,叫学生娃还咋上课呢?”
另一个碎娃名叫成娃子的便说:“听我大说,汪衍虎歪得太,谁买东西赊账时间一长,他就到屋里去拉粮食顶账呢。说是汪衍虎在乡上有人,队里谁都不敢惹他。”
汪耀全脸上阴得要下雨,咬牙骂道:“狗日的汪衍虎!咋能叫这个二怂当队长呢?”
碎娃们见他脸色不好看,便都不敢说话了。
过了半会后,耀全突然又哈哈一笑说:“狗日的走,咱回。”
成娃子道:“只有汪嗣年在汪家老院子。我几个跟你又不在块住,走不到一路去。”
耀全道:“你几个狗日的把我的面包就白吃了?陪爷转一会儿还不行?走!”
成娃子便又问:“往哪走啊?到王家堡子呢,还是到汪家老院子呢?”
耀全想了想说:“我肚子饿了,不是说有饭店吗?咱去吃饭走,我请你几个碎崽崽子!”
一听耀全要请他们去饭店吃饭,这些碎娃们便又欢呼雀跃起来。
去石门沟小学的路已经不成其为路了。这条最宽处只有三尺来宽的小路,已被洪水冲刷得到处都是坑坑洼洼、沟壑纵横。那些碎娃们匪得很,就是在这样的路上也扑得飞快。可是耀全毕竟人老了,腿上没劲,眼睛也不太好,路又是这样子,便走得格外吃力。
碎娃们少不得走一走停一停的等他。
路两旁有农田也有荒草坡。农田有的被冲刷得见了硬土;有的已没了土,只有大大小小的石头。也有的农田灾情轻一些,只是在地中间被豁开了一道很宽的已经露出了硬土和石头的深沟,沟的两侧,仍是绿油油的庄稼。
即便这些灾情较轻的农田,多半看起来也够触目惊心的:包谷地里的包谷杆和黄豆蔓已经全部倒伏,红薯地里的红薯蔓有好些已连根拔起,露出了一窝又一窝尚未长成的指头粗细的红薯儿子。
看着这些受灾的土地,耀全突然长叹一声,停下来不走了。
见他不走,那些碎娃便也停了下来。年娃子喊道:“四爷,你是不是舍不得请我们吃饭呢?大人大事的,不能说话不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