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20岁离开学校,只拿到一本大专院校的文凭。
在宿舍收拾完所有的东西,踏上火车的那一刻,我就兴奋的想,我一定要去外面闯一闯。
爸妈虽然心疼我,但是他们没有拦我。出发前老妈往我手里塞了两千块钱,说去外面一个人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我带了一个可以装下两身衣服的小箱子,坐了十多个小时来到了H市。那个听起来美丽、古朴的城市。
到H市的那天,我找了一个比我早去半年的同学V姑娘。V姑娘开朗大方,像每一个来到这个城市的年轻人一样,怀揣着多金的梦想。
第一天,V姑娘带我熟悉她工作的地方,她在一家布料厂工作,平时不是跟着老板出去跑生意,就是在门市上跟来买布匹的人打交道,也算是一个管理层人员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边领我去街角买饭边和我说,“这里可不是家乡,我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适应的。例如,这里的饭菜永远是那样的寡淡如水,清淡着呢。“她边说着,边在小摊上点着菜。我见过他们本地人做饭。直接把一个胡瓜削了皮,切成四五瓣放在锅子里,加点酱油煮。等饭熟了这就是一道简易午餐了。或者去街角买饭菜。在那的最初几天里,我很不习惯他们的口味。
后来我也在H市租房子,找工作,慢慢稳定下来了。
我做过电话销售,是那种每天抱着一摞电话薄坐在狭窄的办公室里,打电话一打就是一天的那种;我做过服务员,从每天端着菜碟跑来跑去,到学会开各种酒瓶,到给客人端茶递水都是现学现用的;我做过幼儿园的老师,大到要会用各种道具给小孩上课,小到能歌善舞、手把手教他们写字和各种生活习惯。
我适应了这个城市的节奏,我也慢慢认识了一些人,印象很深的是R小姐。
她租的房子是那种我所不能想象的最艰苦的那种。
一进门是一张破旧的木圆桌,她每天在上面吃饭,上网。房子虽是两层的,但是厕所是那种只用一个窗帘挡着的,没有实木的几平方米的马桶而已。床铺呢,是用三张长凳子支起来,放一竹床在中间。我一想到睡这样的床,一度害怕会从竹床上摔下去。
我问那个姑娘,条件这么艰苦,你为什么还选择留在H市呢?
她露出些许无奈,和些许甜蜜的表情,看着自己贴在墙上的海报说,”我是小县城出来的孩子,在家没背景没关系,在小县城虽然父母在身边,但工作机会总是少的。趁年轻,总要出来尝试一下。要不然永远没有机会的。
这个姑娘也是交了一个当地的男友,因为在本市但是离得远,加上男方家长不太喜欢这个乡下来的姑娘,他们每周只能见一次面。我想,她不愿离开这个城市,也一定有这个原因吧。
二
若干年后,我已经离开了H市。回到自己的家乡,干着一份体制内的工作。
因为家乡消费水平都偏低,结婚前几年我和老公贷款买了一套房子,买了一辆方便上下班的车。日子虽然没有在大城市那么丰富多彩,跌宕起伏。可是自有一番平淡如云的乐趣和闲暇。
再后来,我听说当时接待我的V姑娘也回家乡了。她不再幻想着各种奢侈品和土豪的生活了。她说她现在最大的梦想就是多赚钱,把老家的房子修葺一番,找个踏实的男人一起生活。
而至于R小姐是否在H市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有情人终成眷属了。这么多年后,我不再知晓她的消息。只愿她能够生活如意,收获一番付出的甜蜜和喜悦吧。
三
在拼搏的路上,我们怀揣着梦想前行,有人伤痕累累,解甲归田,有人熬夜挑灯,奋力拼搏。我们有着不同的家庭背景,不同的奋斗目标,尽管如此,每个人都在为生活努力着。
每个人看似不同,但忙碌又努力的样子,其实是相同的。
我们坚信努力了就会成功,天道酬勤这样的励志警句。而我们年轻人,甚至会在自己头顶上画一个梦想的光环,带着这个光环我们像那种勇敢的战士,披荆斩棘无惧无畏。
在看《我是路人甲》的时候,我看到了一群前赴后继怀抱梦想的年轻人。他们从天南海北跨越几千公里聚集到这里,每天在镜头拍摄不到的地方,拿着几十元的微薄收入,吃着便宜的盒饭,演群众演员、演小兵伤员、演死尸。一演就是一天。
谁都想像星爷和王宝强一样,在横店摸爬滚打之后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而现实是,选角过程中,最主要的步骤已经在北京结束了,在横店只是淘剩下的。学历不够的那批年轻人,去读几年电影学院光是先通过考试就很难,再说对贫苦家庭来说,学费也是难以负担的起的。
发布在《实验社会心理学杂志》中的论文提示了类似的规律:当被问道“你预测有多少大学生来自底层20%的家庭时,”被调查者大部分都判断失误,他们预测的来自底层收入家庭的大学生人数要比《当前人口调查》的实际人数高出5倍。
可以看出,在这个2/8的社会分配里,金字塔顶端的成功,还是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上的。
可是我们还是要努力。
即便我们知道金字塔顶端的人少之又少,即便我们知道这条路曲折又看不到尽头。
我记得我第一天进大学的时候,感慨校区的破旧和不知名,我的班主任却在课堂上跟我们说过一段话。
她说,来到这个新学校的时候,也许你们会对这所学校不满意,也对自己只有专科学历而自暴自弃。我却不这样认为,我希望你们珍惜在这里仅有的三年时光。
你要知道,在小城市,或者不够好的学校你都不能混的风生水起、出人头地,拿不出比别人更出色的成绩出来。你凭什么嫌弃你的周遭环境不够好?你又凭什么在更广阔的天地里闯一番事业和成绩出来呢?
班主任的这句话,我一直牢牢的记在了心里。我知道,这个世界变化万千,依然有无数怀抱梦想前赴后继的年轻人。
拥有演员梦的人,依然在各种剧组里,天不亮就等戏天黑才收场;拥有创业梦的人,在辞去工作的勇气里,在挫折里跌倒后再爬起;而像我们这种,拥有作家梦的,每日在大家都熟睡的深夜,写一些或许只能取悦自己的,连作品都谈不上的文字。
四
有些人的成功是功成名就,有些人的成功是实现内心的梦想,有些人是想要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各人有各人的追求,各人也有各人的不如意。
我们混在人群里,朝九晚五,碰撞各色人潮,瞥见华灯初上。或许因为各种梦想,我们选择了大城市,也或许因为各种原因,我们回归了自己的家乡。而我们拥有的相同点是,些许疲惫,些许迷茫和不知所措。
生活有时候那么难,而我们为什么还要努力的生活?我想,或许我们只是想要一个色彩鲜明,有故事有棱角,不会遗憾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