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去老师爱雅家做客。爱雅和她先生肯尼斯都是我们大学的教授。肯尼斯教授语言学,现已退休,赋闲在家。爱雅虽已是满头华发,尚还舍不得退离岗位。她给我们开设了一门芬兰学校生活简介的课程(Finnish School Life),比起年轻老师还更认真负责,晚上或周末收到她的邮件也是常有的事。两位老教授自然少不了要对当前的芬兰教育改革做些评点,提到芬兰取消手写体教学,代以打字课程,夫妻俩都表示不能赞同。
关于这一点,我们在另一门课程芬兰教育体系与组织的课程也有提及。许是我没听仔细,只记得当时老师说是芬兰要取消书写课程,代之以打字课程。芬兰的教育紧跟科技潮流,这样的决定听上去也不突兀,所以当时我也没太放心上。此番爱雅纠正了我的误解,说并非完全取消书写教学,而是取消了花体字或者说书法教学,往后学生们都直接学印刷体,当然还有打字。我们国内的英语教学里是不要求学生学花体字的,学生们学的就是印刷体。在香港的朋友说,香港的学校也教授花体字,艺术类考生考大学时也是必考的一项。
花体字之于芬兰语(或英语、法语等)的意义就相当于书法之于汉字一样。花体字的历史悠久,古罗马时期就可以看到花体字的踪迹。文艺复兴时期,花体字开始流行。标准的花体字要求书写时每个单词所有的字母都是连在一起,一气呵成不断笔。不同的语言有不同的手写体系统,不同个体的手写体风格也如书法一般迥异。也因此我们常看不懂老外的手写体,就像只学了正楷看不懂草书。
在欧美国家,传统上若是要签署文件(signature),一般都是用花体字。但是随着电脑和打印的普及,花体字日渐式微,部分老师甚至不知道如何教授花体字。花体字教学的存废之争由来已久。芬兰这一举措,将其列为最先废除花体字教学的几个国家之一。美国2009年颁布的共同核心课程标准(Common Core State Standards)里就没有将花体字教学列入其中。到2011年,已有44个州采纳了该标准,也因此掀起了花体字教学存废的激烈争论。
爱雅说芬兰在就这个决策进行讨论时,与会的除了脑神经学家反对废除,其余的竟没有反对的。花体字一般要求同一个单词里所有字母都要连写,所以写字时提顿笔头的次数就比印刷体要少很多,因而书写速度更快。而脑神经学家反对的理由是花体字的书写涉及到手眼协调,有助于学生的认知发展。有实验证明,做课堂笔记时用纸笔记比用电脑记更有助于理解和记忆。
爱雅和肯尼斯生怕我没懂,特意拿来纸笔用花体字和印刷体各写了些英文。他们对此略觉遗憾,但也未多置言,大抵也是大势所趋。肯尼斯说他自己也不用纯花体字了,常是印刷体和花体字混着用。英国卫报在报道此事时,援引芬兰国家教育委员会米娜▪阿尔马楠(Minna Harmanen)女士的话说,往后芬兰人再也不用担心看不懂医生的处方了(原来不仅仅是中国医生的处方难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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