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早上,学校和学校附近的老师6:15在学校大门口上车;6:30之前车子开到镇政府,接住在镇上的老师,6:30准时发车。”这是学校领导提前一天在教职工微信群里发的信息。这是好消息,一年一度的教师体检又开始了。
为了明天的体检,我昨天晚上准备把衣服洗了。可是天太热,身上的汗腺像公园里的涌泉一样,汗水不停地从汗腺里往外涌,不知疲倦,永不停息。汗不停地流着,湿了头发,湿了衣服,甚至连脚丫都湿漉漉的,洗澡跟不洗澡没有什么两样。澡都没洗,衣服也就无从洗起,计划被架空了。
十点左右,风像生了一场大病,懒洋洋的,无精打采的来了,似有若无。我和老公在走廊里来回走动,渴望它忽地抖擞起精神来。等了好一会,但等来的不是风,而是电闪雷鸣。刺眼的闪电,震耳的雷声,仿佛一场大雨在即。我们心里感到一阵窃喜,为了一场虚拟而来的大雨而窃喜。
竹篮打水一场空,我们空欢喜一场。雷声大,雨点小,只洒下一点点小雨,像夏天的洒水车洒过的马路,随下随干。无奈,我们带着闷热,强迫着自己去睡觉。不然,明天早上起不来了。
也许是热昏了头,也许是夜深了,躺到床上,不一会,我们也就睡着了。
醒来时,天刚蒙蒙亮。为了赶在6:15之前把衣服洗好,我都没拿手机看时间了,就直接拿钥匙开厨房门,昨晚洗澡换下的衣服都在这里。如果现在不洗,那要等体检回来再洗了。衣服被汗水浸湿了一遍又一遍,汗味刺鼻。昨晚没洗已错过了最佳时间,今天早上再不洗,那还不知做什么气味呢?
平时洗衣,慢慢地搓,慢慢地洗;今天时间紧,衣服都没搓,直接用洗衣粉泡着洗了。衣洗好看时间,已五点四十五了,离上车的最后时间只有半个小时了,赶紧刷牙洗脸,换件衣服,带上准备好的包包,就出发吧。
我们去时,车已在大门口等着了,车上已经有人了。也有人怕车厢里的闷热,在车厢外等着,因为车厢外比车厢里凉快多了。
6:00,6:05,6:10,时间不等人地往前走着。还有两个没来,领队的着急了,挨个打电话。6:15到了,该上车的也都上车了,带队的人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车子终于开动了,开往镇镇府,去接住在镇上的老师。其实,有的在中途就上了车,因为车子打他家门口经过。
往年到省会体检,坐车要坐两个多小时;今年是在县城体检,只坐半小时的车就到了体检中心。
今年特殊,疫情仍未结束,去时每个人必须佩戴口罩。医院里更加重视,有名医生坐镇医院大门口,把守着第一道关卡。她用测量仪一个个地量体温,让前来体检的人一个个地进去。
进来后,排队,拿体检表。人人都很自觉,像学生在食堂打饭一样,排成长队,井然有序。不同的是,学生排队有老师监督;我们排队是绝对自觉。学高为师,身正为范,不然怎么叫老师呢?
县城体检中心规模不大,从一楼到二楼,直筒筒的,像展开的油画,一路望通头,一览无余。
体检表拿到后,有类似向导的护士带我们一步步地检查。
第一步是抽血。抽血的医生很温和,听着她的指令,像听着轻音乐一样,悦耳动听。“伸出你的右臂。”医生说。右臂伸出后,她轻轻地拍了拍,接着说:“握紧你的拳头。”医生在找扎针的粗静脉。静脉找到后,她快速地扎针,快得起像闪电,等你反应过来,针已扎进去了,原本惧怕的心里瞬间化为乌有。抽血没什么感觉,只是拔针的时候,胳膊像被蚂蚁轻轻咬了一口,有一丝丝的疼。针拔出后,医生快速用一张小型创口贴贴住针眼。
过去抽血,针眼容易出血,按住的棉球常被血染红了。现在抽血,不知是扎的针细,还是贴上去的创口贴具有止血功能,抑或是医生的医术高明。我不是医生,我不懂这些。
抽血后,下一步做什么?不熟悉流程的人,可以拿着体检表询问向导护士。向导护士很热心,不厌其烦,一一解答,有时干脆领着你,叫你在哪个科室等着。
“到这里来。”我抽血后,像一只绵羊似的,被向导护士牵着胳膊走。“先把这粒药丸服下。”她说。
服药之前,她问我最近一个月有没有吃过什么药物,还问我昨晚有没有喝酒。“没有!没有!”我像连珠炮似的接连回答了两个“没有”。
服药要干服。干服怎么服?我咽了大半天,药丸还是含在嘴里。“等有了口水,你就猛地一吞。”有位经验足的老师打我身旁过,传授我经验。我是榆木脑袋瓜,有人教都不会。嘴里的口水平时说来就来,今天它像一位怕羞的姑娘,姗姗来迟,许久才滋润出一点点。含在嘴里的药丸开始融化了,我有点想吐的感觉。向导护士见状,赶紧用一次性杯子接了一点水,叫我把药丸抿下去。我借助这点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药丸吞了下去。我本能地想再喝一点水过过口。她赶紧夺下我手中的杯子,连忙说:“不能喝了!不能喝了!”
服下药丸,向导护士叫我在一旁等着,等十五分钟后再来吹气。
吹气干什么?我们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既然医生叫吹,那就吹吧,准没错的。
一间房间,两边摆了许多塑胶凳子,很像乡村里的卫生所。先来的坐着吹,后来的站着吹。吹的东西像学生常用的修正带,里面有个衬衫纽扣大的紫色圆点,吹的结果是将紫色吹成白色。孔口只能吹气,不能吸气。吸气时,要将吹的东西拿开,或将嘴拿开。
“我这个是坏的,下面漏气。”有位老师以为吹的东西是个密封的容器。他的手指恰好按在出气孔上,一股暖气打他指间经过,他像小学生遇到了难题,仰着头,问站在他旁边的医生。“不是坏的,每个都有,那是出气孔。”医生面带微笑,解释着。
吹气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有的像吹气球一样,憋足气,用劲吹;有的像酒席上的人抽烟一样,慢慢地悠悠地吹。哪个效果好?各执一词,互不相让。我倾向于前者,用劲地吹,努力地吹,以期以最短的时间把它吹好。
气吹好,只是万里长征拉开的一个小序幕,后面的程序多儿复杂。
做彩超呀,做CT呀,还有胸片,颈椎,内科,外科……一大堆的。
每检查完一项,只要你问,向导护士都会建议你下一步检查哪一项。体检表上的项目都要检查的,但按她的步骤去查,查的速度会快些。
体检表上的项目一个一个地被撕下去了,我终于到了最后一步——做CT。在这里排队的人很多,向导护士建议我先到餐厅去吃自助餐。
按体检要求,早上是不吃不喝的。现在快十点了,肚子肯定饿了,体检时没感觉到,现在感觉到了,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我三步并着两步,一个快地来到了医院餐厅。里面有人开始吃饭了。
早餐丰富,有干饭稀饭,有馒头包子,也有鸡蛋、豆浆什么的,小菜当然少不了哦。
吃完自助餐,我再去排队,排在我前面的人少了许多,不一会就轮到了我。
做CT的医生很细心,我进去时,他也进去了。他叫我把头放在特定的位置上,身体平躺着,手是他帮我往上举的。然后,他出去了,他到操作窗口操作仪器。
“深吸气,屏住呼吸一分钟。”我按着指令去做。跟发指令几乎是同时,一个巨大的管状物从我的身体上悬空滑过,黑漆漆的,阴森森的,像火车进入隧道一样,让人有点害怕。“可以正常呼吸了。”一分钟后,我得到了这个指令,高兴得就像柴家当年得到丹书铁券一样,我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呼出的一口气,它的味道还没咂出来,紧接着又重复开始时的指令,如此往复三次才结束。
我以为做CT是最后一个流程,从CT房出来,我感觉从未有过的轻松。
“你到二楼来量血压。”我刚想坐下来休息,没想到手机响,是老公打的,他也在体检。”
量血压处,量出的血压值在正常范围内的,皆大欢喜;不在正常范围内的,怀疑血压表是不是有问题,隔一会量一次,隔一会量一次。结果呢?结果是一样的,于是乎他不再言语了,挂着个长脸,闷闷不乐的。知道自己血压高,量出来的结果是意料之中的,那他也自自然然的,一点也不挂相,自言自语或平静地对身边的人说:“这血压药还要继续吃呀。”
不断地有人从CT房出来,我告诉他们可以到二楼去量血压。这一项体检表上没有,我怕他们跟我量之前一样,不知道这个。
体检结束了,我们终于坐上了来时的车子回去了。为了方便学校和学校附近的老师,车子特地拐了弯,开了一段很窄的村村通公路。我们在学校大门口下车的,几乎没有走路了。
一年一度的体检终于结束了,我们期待着检查结果,但愿皆大欢喜。如果有什么问题,那也是提前知道了。早知道早治疗,早治疗早恢复。
健康是1,只有拥有了健康,人才可以去努力工作,去创造财富,去享受生活。这些都是1后面的那些0。只有1在,后面的哪些0才有了附着。花钱体检,等于花钱买健康,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