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孩子们的暑假又结束了,开学了孩子们忙起来了,老师们也跟着辛苦起来了。看着今天桌上的台历赫然发现明天就开学了。
心里一惊,后来发现我都好几年没踏进校门了,也别提是小学中学还是大学,一样都没进过,可是我无时无刻不在想那些老师们,那些对我影响至今的先生们。
因为从小到大,所跟的老师不计其数,身份各行各业的都有,有小学教员、有辍学知青、有大学教授,不一而足。但令我影响有几位,若以学级来分,那就是这四位先生了。
何以为先生?
见《孟子》“先生何谓出此言也”这里的先生专为称呼老师而用的,而我今天一直称呼我的老师为先生们除了是遵循古法之外,更是怀着无尽的思念和尊敬。
小学六年级有一位老先生我特别的喜欢,先生是教数学的,姓袁名人民,我们都亲切地喊他袁老先生。那时年不过半百,老先生在我们那群小孩门前活活一老顽童,上课和我们讲笑话,自习课出一黑板题目只要我们做对了就可以出去玩。可惜了,我每一次出去玩过。
那时我语文还好,就是数学太差了,看见数学就头疼,我估计我现在数学不好都是小学没学好。老先生特别爱点人回答问题,一点人就点我,哪怕我坐角落里把头塞课桌里都能点上我。我说我不会,老先生也不脑,还是客客气气给我们讲,我印象中老先生爱抽烟,每每下课总能看他在办公室的门口抽着烟,也不说话,一个人的时候显得格外的落寞。
再这些年,我偶然的机会下发现我一小学同学,我问他还记得袁老师么,他说我记得,他是我家老姑舅爷,现在早退休去宜昌养老了。可惜了,自小学毕业后,再没见着老先生了,不知道他烟戒了未戒,身子骨是否还是像当年那么硬朗。
离了小村庄,来到了小县城,开启了人生的中学时代。那时我开智晚,和一般孩子比我觉得我自己挺不懂事的,无论是人情世故还是学习上课。可是有一位老师,洞开了我的整个文学世界观。
我还清楚的记得,那位老师姓黎,第一次听老师作自我介绍,黎先生戴一副浅墨色眼镜,一头边分中断发显得格外的精神,衣服则是纯白的衬衣,一身的打扮极富年代感。
黎先生学识渊博、修养极好,我从未听他说半个粗字脏字,即便是有调皮捣蛋的学生上课胡闹,也是偶一言语点到为止,很少见到他动手打学生。黎先生很重视培养我们的言论自由与思想思考,每次都做一开头,然后让学生自由发挥、回答问题,所以在学业逐渐开始繁忙的初中,我最喜欢也最享受的就是上语文课。
黎先生总是竭尽所能地为我们传递知识,上朱自清先生的《父亲》,他会给我们讲朱先生的气节与品德。上鲁迅先生的《社戏》,他会给我们讲江浙一带的习俗和什么是归宁。上光未然冼星海的《黄河颂》,他会让我们听波澜壮阔的音乐去体会那时那地的氛围和文化。
最令我感动的是,黎先生对于文化的发展和尊重让我毕生难忘。先生每每晚自习讲课前,看到大家累了,总会给我们读一篇《读者》里的文章,文章隽永意境深远、先生极富磁性的嗓音一定不亚于如今的电台主播。
高考毕业了,黎先生还主动问我考到哪里的学校,我答之考的不好,只是一般的专科学校。黎先生安慰我说,已经很好了。这近这些年总想再看看黎先生,可终究没再相见,值得欣慰的是多年前留下来老师的联系方式,彼此一直未曾改变,这已经很让我心安了。
夜深了,鉴于后面的故事太长,恐怕一夜的光景难以说完,先埋个伏笔,在这也衷心感谢多年前各位先生的栽培,愿意把时间浪费在我这个歪瓜裂枣的笨徒弟身上,也衷心祝愿各位老师生活愉快平安幸福。
当他和我们一屋子才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小姑娘们说这话时,他自己都已经两鬓斑斑了,然而他的目光已经如他和我们讲述的花岗岩一般的坚实,然后缓缓地合上讲台上的书。
是的,这是我的地理老师,第一次看到他我无甚印象。衣着朴素,简单明了。仿佛一块璞玉,需要长久的揣摩才能发现肚子里的宝贝,而令我诧异的就是这位老师的知识。先生姓陈叫继先,颇有民国大家之范,上课不带书的时候多过带书的时候,可上课的故事才来没重复过。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晓人和说的就是陈先生,他能从马里亚纳海沟讲到珠穆朗玛峰,能从地中海季风气候讲到厄尔尼诺现象,他的知识储备如同一片看似宁静的海,让人深不可测到不敢造次。
陈先生看似沉静寡言,实则很有意思,他曾经和我们说,你们还年轻要记得多出去走走看看,书本里的知识外面的世界都有,只有看过才能明白它的来历和风貌。
我们那时还年轻,只知道嘻嘻哈哈,全然不把这位温和的陈先生当回事,当然我没有。记得有一次,一位同学在下面学先生讲课,引得不少同学哈哈大笑,我那时还不觉得有什么,哪知道先生叫那位同学上跟前,顺手就是一巴掌,自此以后,课堂上再无人敢无故喧哗吵闹。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陈先生发那么大的脾气。
时间真是不饶人,转眼就大学了,大学老师和中学老师不一样,基本放养偶尔点名看看学生还在不在羊圈里,我上大学爱逃课,而且特爱逃一些照本宣科的老师的课,我基本都在图书馆看看书。因为我知道这样的课我不是玩手机就是干别的,还不如干点自己喜欢的。
但是有一位老师的课我从来不逃,她是教我们钢筋算量的,姓李名芬。李先生是我大学最敬爱的一位老师,她讲课不拘一格从不按套路出牌,能讲两个故事绝不只讲一个,能用实际案例分析决不照着书念,我那时虽然数学不好,可是我喜欢和人讨论。要知道老师就喜欢这样爱讨论爱提问的学生。
李先生是一位除了学术大有建成的老师意外,生活中也是和蔼可亲形象出众,在着装沉闷如同砂浆混凝土般的建筑学院里,李先生可谓一股淡淡的清流,远远看去颇有欧美时尚设计灵感和现代都市新女性的杂糅之美。在李先生的朋友圈总能看到她在世界各地中国各处的身影,无论是大漠飞沙的戈壁滩,还是小桥流水的徽杭古道,更不提东南亚与日韩了。
我还记得,李先生曾在我的空间留下这样的话,谢谢你教我怎么当老师,我越来越喜欢这份工作,尽管你收到的信息不都是我希望或者愿意表达的,尽管我可能比你更不喜欢造价,教什么不重要,怎么教很重要。那时我已经面料毕业,做的工作也是和本专业无关,可是先生没有为我惋惜,而是留下这样的话与我共勉。我想这才是真正的与学生一起成长的好先生吧?
这些年我一直未曾间断地思念着我的老师们,我的先生们。那些他们当年说的话做过的事,总是在我的脑海里鞭策自己要追求上进,做一个任何时候都能心安理得的人。
那些写出来的和没写出来的。那些还健在的和已经不在的。那些还有联系的和没有联系的。那些对我好的和对我不好的。从前往后都是我的老师,有些我已经忘记,有些我还记在心里。古人称老师为先生,我觉得先生不过是先于我们而生,然后将生活的故事和世间的道理讲给我们听,如同这初秋的月光,让人看了还想看,让人始终记得当年来时路的方向,也不忘归家的时候。这大概便是先生的人格魅力和存在意义。唯此,岂有他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