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话 卖美梦的少年
北方边境有座城,君王昏庸听信谗言,朝纲不振,为官者惶惶不可终日,何况这座边境的城,更是民不聊生。
一日,城中来了一个奇怪的男人,眉清目秀的,年岁也不大,带着一条鲲,来了城中也不说话,就坐在街上闭目养神,前面打着一面旗子,写着:“买蝴蝶送美梦。”
城中的人们纷纷来看,人群中窃窃私语:
“这年头,城中的人都想办法往外跑,还有人来这个破地方,要是打起战来这里可是首当其冲,看这个年轻人也不是傻子,怎么做这么糊涂的事呢。”
“也没准就是个傻子,还送美梦呢,怎么不送我一箱黄金,那才是美梦呢!”
“哼,你就想着那白日梦,要我说你和他都冒傻气。”
年轻人仿佛没听到,还在打着盹,身下的鲲一晃一晃的,时不时冒出两只蝴蝶。
接连过了几日,年轻人也睡了几日,几个胆大的儿童悄悄走近,拿手轻轻的摸着鲲的头,”呼,呼,呼!“鲲像是受不了突然的痒,晃了一下,喷出了好几只蝴蝶,惊得孩子们向后跳去,接着又好奇的涌上前去,却对上了年轻人深邃的眼睛。
“啊,对不起,对不起,孩子们不是故意的!”近处的大人赶紧跑来,生怕招惹了这个奇怪的年轻人。
“没关系的。”年轻人抬起头来,笑了笑:“既然孩子喜欢,便送与你们吧。”年轻人挥挥手,几只蝴蝶从指尖飞出,孩子们簇拥着跑走了。
翌日中午,一大群孩子便蜂拥至:
“我听他们说了大鱼哥哥,我想要一个蝴蝶做个美梦!”
“诶,我也要我也要!”
“我昨天晚上做了个好梦,肯定和那蝴蝶有关!”
“大鱼哥哥,我天天做噩梦,我也想要一个蝴蝶!”
“李狗蛋你踩我脚了!”
“你手挡住我了,一边靠靠!”
年轻人睁开眼睛,微微笑着,唯有身下的鲲仿佛不喜欢大鱼这个称呼摇摆的更剧烈了,一只只蝴蝶从鲲身上飞出,更引起了孩子们的尖叫。
就这样年轻人与孩子们交了朋友,没有人问他叫什么名字,大家都叫他大鱼哥哥, 鲲听习惯了,也就默默接受了这个称号,不再像从前一样听一次喷一次蝴蝶。
第二话 故人重逢
城中百姓每日生活在水火之中,每晚能够安心睡觉便是天大的开心,噩梦也是常事,开始年轻人还能靠自身灵力支撑着,变换出无数蝴蝶让百姓能开心一点,可是当朝君王越来越昏庸无道,奸佞掌权,北方的蛮夷也在虎视眈眈,每日愁云都笼罩在每个人脸上,年轻人每日都要四处搜寻能量,睡觉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每个人都精疲力尽的活着。
一日,年轻人步入深山,雨天路滑不慎跌落山崖,醒来时,却发现眼前站着一个人。那人一身黑衣,连面孔都被黑色的围巾遮住了大半,看到他醒了,黑衣人直接将一枚药丸塞入他嘴里,冷哼一声:“嘴还能动就吃了,从那么高的山摔下来要不是你的鲲替你挡着怕是没戏了。”
年轻人重重咳嗽两声:“你能活到现在还能找到我也是你的造化,你要是再不改改你的脾气怕是我也救不了你了,秦缓。”
“嘁,你给我指了明路救了我,我也救了你和你的鱼,两清。”秦缓撇嘴
“是鲲。”
“我说,我看那群孩子这么叫你也没说什么,这一把年纪了被人叫哥哥你也是厚脸皮。”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得天天板着脸像个老头一样。”
两人一阵沉默。
“好了秦缓,说正事吧,我等你很久了。”
秦缓表情严肃起来,良久,深吸一口气,说到:“你当初看到的幻想发生了,你走之后,丞相设计害死了两个死谏皇上的大臣,之后,没有人再反对他了。不久后,丞相果然联合太医准备密谋害死皇上谋权篡位,我听了你曾经和我说的话,在丞相找我之前逃了出来,按照你留给我的线索找到了这里。”
“起风了,要变天了。”
第三话 前途未知
一月后,当朝皇帝因病驾崩,太子年幼,由丞相代为处理政事。有大臣上书,北方蛮夷日益壮大,要遏制住其发展,应派兵出击。丞相及朝野上下一致同意,派老臣李将军带兵出征。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一仗是必输的,铲除了李将军,就再没有忠心护国的人了。
山谷里。
无数只晶莹剔透的蝴蝶在翩飞,庞大的蝴蝶群中透漏出若隐若现的幽光。
“情况怎么样?”秦缓担忧的看向对面的人,接连多日的耗费灵力预观天下气数,庄周已经达到了极限。
庄周没有回答,缓缓的躺了下来。
秦缓赶紧上前,把手搭在了庄周脉上,松了口气,原来是睡着了。
第四话 再爱不复返
不久后消息传来,蛮夷大败当朝官兵,李将军英勇战死,割城十座,双方停战。
难得月光皎洁,庄周和秦缓两人买了酒,坐在河边,秦缓看着庄周一杯一杯的和自己碰酒,也不说话,仿佛在做一个重大决定前的踌躇。回想起近日庄周的寡言,也不知庄周那日在山谷中看到了什么幻想,秦缓心中不安起来。
仿佛知道秦缓所想,庄周竟然主动开了口。
“那日我在山谷中,看到了你。”
“我?哟,天天看见我还不够,在梦里还能遇见。”看到庄周紧皱的眉头,秦缓打趣道。
是啊,我看到天下大乱,丞相知道你才是绝世名医,派兵围堵你。你藏了的了一时,却藏不了一世。因为爆发了瘟疫,凭你的性子,当然去医治百姓,而你出现之时,就是你被抓之日。无休止的炼药,无休止的压榨,秦缓,你是被活活累死的。庄周看到秦缓紧张的样子,又想起了那天看到的恐怖幻想。
“我看到你还是被丞相抓到了。”庄周只是淡淡的说到。
“什么!?”秦缓心里一惊,看来还是逃不过这一劫。
“你放心,我自有办法。”
一阵沉默,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拿起了酒杯。
“秦缓,生在这个时代,就注定要受累,没有人有好日子过的。”庄周望向他,眼里带着淡淡的忧伤。“这就是我们的宿命。”
“秦缓,自从来到这座城,我一直在观察天道,丞相作恶多端,但气数未尽,你的磨难还没有经受完,你注定有这一劫。”
“你放心,这一次,我还是会护你周全的。”
庄周一口气喝完了酒杯里的酒,站了起来。
漫天的蝴蝶飞舞,以庄周为中心向四处扩散。是的,这才是卖美梦的年轻人真正的身份——天下第一幻术师,观天道,预未来,做幻境。运筹帷幄,这才是他的本事。
鲲安静的伏在庄周的身下,神圣的光笼罩在他们身上,山谷里一片明亮。
“秦缓,这是我最后一次保护你了。”
沉静的声音回想在山谷中,庄周悲哀又决绝的看了秦缓一眼,变换了指法,无数的蝴蝶冲天而起,向四面八方飞去。
随着蝴蝶的消散,庄周的身体越来越虚幻缥缈,秦缓连忙跑到庄周前面,抬头对上了那双蔚蓝的眼睛。庄周伸出了手,秦缓急忙去够,可是来不及了,庄周已化为一片透明,只留下了一只蝴蝶徘徊在秦缓指尖,秦缓知道,这就是庄周留给自己最后的念想了。
第五话 天下大变
不久后,南方传来了起义的呼声,再不久后,起义军北上,没了李将军,官兵溃不成军,很快,起义军就推翻了政权,丞相也被处决。新上任的皇帝吸取经验,励精图治,一点点恢复国家损伤的元气。
好景不长,一场大规模的瘟疫爆发了,抬眼所望之处,浮尸遍野。在皇帝为此忧愁时,却传来了好消息:出现了一位黑衣神医,妙手回春,已经控制了病情。
皇上大喜,下令召见,可神医却直接回绝了,说疫情一过便是自己离去之时,无需召见。自神医出现后,果然疫情有所好转,几个月后,人民便度过了这场灾难。
令人稀奇的是,仿佛在一夜之间,神医便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从什么地方来,也没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神医穿一袭黑衣,连面孔都被黑衣围住,人们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甚至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人们也从瘟疫的惊吓中恢复了过来,国家越来越富强,人们也越来越安康,整个国家一片祥和的氛围。
第六话 梦里花落知多少
山谷里,湖边。
黑衣神医脱下了外套,漏出了略带疲倦的面孔。“子休啊,我回来了”,秦缓喃喃道。
秦缓看向面前波澜不惊的湖面,内心一阵酸楚。子休为他付出了太多,而他也过得不好。
秦缓想起了那晚,庄周离去后,空中就出现了官兵四处搜捕自己的画面,而一场瘟疫的爆发不得不逼他现身,之后,浩浩荡荡的起义军攻陷国都,数十年内,民不聊生,凄惨的画面深深震惊到了自己,原来,这就是子休当时看到的。
而之后的却大不相同,起义军竟提前了几十年起义,王朝覆灭的太快。秦缓明白了,为什么灵力还充足的庄周为什么会消失。他保护自己的方式代价太大了,他一定看到了未来自己的惨状,所以不惜牺牲自己,催动了历史的进程,起义来的越早,消灭了丞相这个隐患,秦缓就永久的无忧了。可是瘟疫还是会有,所以自己最后的使命就是结束这场灾难。
秦缓无声的笑笑,然后眼泪便涌了出来。
是啊子休,我确实不会再有任何危险了,可我的心也永远不会开心了。没有了你,我也只是徒劳的活在这人世间,所以,我只等待瘟疫的爆发,等瘟疫一结束,我就来找你了。等待重逢的日子真难熬啊,可是没关系,所幸这一刻终于来了。
我救赎了苍生,现在,你可否救赎我呢?
秦缓从怀中掏出了一只蝴蝶,庄周留下的那只蝴蝶,蝴蝶瞬间化成了千百只,一个熟悉的身影渐渐浮现,秦缓热泪盈眶。
一只手伸了过来,还是熟悉的嗓音:“秦缓,你来了。”
这次秦缓没有来不及,他一步一步走过去,轻轻说道:“是啊,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