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k Rothko
1903—1970
美国抽象派画家马克·罗斯科1903生于俄国,十岁时移居美国,曾在纽约艺术学生联合学院学习,师从于马克斯·韦伯。他最初的艺术是现实主义的,后尝试过表现主义、超现实主义的方法。以后,他逐渐抛弃具体的形式,于40年代末形成了自己完全抽象的色域绘画风格。
“我对色彩与形式的关系以及其他的关系并没有兴趣……我唯一感兴趣的是表达人的基本情绪,悲剧的,狂喜的,毁灭的等等,许多人能在我的画前悲极而泣的事实表明,我的确传达出了人类的基本感情,能在我的画前落泪的人就会有和我在作画时所具有的同样的宗教体验。如果你只是被画上的色彩关系感动的话,你就没有抓住我艺术的核心。”
--马克·罗斯科
Rothko注定是一个传奇。
他的画“Orange,Red,Yellow”(1961)2012年拍出来6.75亿港元的高价。
他是乔布斯死前最后一个关注的画家。
他是唯一一个拥有自己教堂的画家。
他为了艺术效果拒绝了经济利益。
他在捐出自己画作之后自杀。
在探索人类最绝望的情绪之后,他没走出来...
NO.1
被排斥的孤独.Excluded loneliness
1903年,马克·罗斯科出生在俄罗斯第文斯克(今属拉脱维亚)的犹太人家庭,那还是个犹太人被视为邪恶化身的时代,罗斯科在被排斥的环境下长大。1910年,他们一家移民到了美国。“你无法了解一个犹太小孩穿着第文斯克的服装来到美国,而且一句英文都不会的感受如何。”这种如同赤身裸体站在众人面前的羞愧感,让罗斯科更觉孤立。1925年,罗斯科进入纽约艺术学生联盟,那是欧洲先锋艺术流派被不断引入美国的时代,也是罗斯科艺术生涯的萌芽阶段。
罗斯科艺术生涯的第二个重要转折点发生在1947年。罗斯科解释他的那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色块的拼接”:“通过表达与事物之间或近或远的感觉,我们建立起与事物的真正联系。”至于他的色彩,则是“一种经验性的色彩,它和某天的光线有关,和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有关。”可以说,罗斯科的“复合形式”从某种意义上是他对于世界上各种各样事物的经验与感受,“形象没有被清除,也没有被抹去。那些象征符号还有后来出现在画布上的块面都是对形象的全新替代物。”
NO.2
精神世界.Mental world
1950 年左右,罗斯科完全形成了自己的风格,他发现,当色彩的使用纯粹到一定程度,由此产生的力量会强于任何具象绘画。显然,罗斯科的作品中的颜色并非颜色本身,而是他精神世界的投射。虽然生活仍旧困苦,但找到毕生创作方向的喜悦,非常明确地反映在罗斯科这一时期画作的用色中:浓烈的红,鲜亮的粉红,苹果绿,和温暖的土地色系:橙红、柠檬黄……欢快活泼中又带着文艺复兴建筑那样的端严华丽和通透清新。
罗斯科《White Center (Yellow, Pink and Lavender on Rose)》 2017年纽约苏富比成交价:7284万美元
新画面强烈的视觉感染力,令罗斯科收获前所未有的成功。在1953年加盟著名艺术商西德尼·詹尼斯(Sidney Janis)的画廊之后,罗斯科的第一场大型博物馆展览于1954年在芝加哥艺术学院举办。纽约时报等主流媒体不吝溢美之词地,并把罗斯科的作品形容为“抽象表现主义的新星”。
罗斯科《Orange、Red、Yellow》在纽约拍出了8688万美元(折合人民币约5.47亿)它打破了弗朗西斯·培根的三联画在2008年创造的8630万美元的当代艺术拍卖纪录。
据了解,《Orange、Rad、Yellow》原作尺幅巨大,近乎铺满普通人家整面墙壁。如果,想更深入的理解罗斯科的这幅画就需要将它还原到真实尺寸。对于创作如此大幅的作品,罗斯科自己曾解释说:“大画总是崇高伟大的,而我恰恰想画体现私密感和人性的大画。面对小画的时候,人们把他的经验外化了,用一种俯视的角度观看,或者像是用缩小的透镜看;但当你画大画时,你就被包涵其中,它不是你随意可以差遣的。“
近距离看大面积的色块很震撼,虽然他用了红黄这样的暖色,但是颜色的饱和度非常低,明度也低,同时用模糊的边缘和笔触,模糊的边界确实让人能够在看画的时候沉浸其中,仍然给人一种阴郁沉闷压抑的感受。以此唤起人类潜藏的热情、恐惧、悲哀、以及对永恒和神秘的追求。
罗斯科《NO.1(Royal Red And Bule)》 2012年纽约苏富比成交价:7512万美元
然而,“转型”后的巨大成功并没有带给他快乐。罗斯科迷恋尼采,这位饱经流亡和生活之苦犹太人对尼采在《悲剧的诞生》中提到的“人生的悲剧本质”产生了强烈的共鸣。正是因为这种对于人生的悲观态度,使他认为作品是本质的、“宗教性的”,但市场上的成功却使作品不可避免地变成了上流社会的装饰品。
NO.3
西格拉姆壁画.Seagram Murals
1958年,正值事业巅峰的罗斯科,代表美国参加了威尼斯双年展。同年,通过MOMA馆长阿尔弗雷德·巴尔(Alfred H·Barr)举荐,罗斯科获得35000美元(这笔钱相当于现在的250万美金)的佣金,开始为西格拉姆酿酒公司位于公园大道新总部的“四季餐厅”创作壁画。
虽然这是当时抽象表现主义艺术家获得了头号大单,但对向来反对艺术用作商业性的装饰的罗斯科而言,这样的委托无异于亵渎。不过罗斯科还是接受了这笔订单,不是为了丰厚的报酬,而是出于一种愤怒,他说那是“一群纽约最有钱的混蛋会来吃饭和炫耀的地方”。他使用深色的色系,并计划使用巨大的绘画,十分压抑地高挂在空中,想让观者感觉到他们被困在了一个所有的门窗都被砖墙堵上的空间里,所以他们能做的事情只有永远面壁。
然而实在无法忍受作品成为富人餐厅点缀的罗斯科最终还是退回了订单。1969年,他将这组壁画捐赠给伦敦泰特现代美术馆,泰特专门为罗斯科设立了一个独立的空间展出这9幅巨型壁画,并且不会展出其他任何作品。另两组壁画目前收藏在日本川村美术馆,以及华盛顿国家美术馆。
罗斯科严格的控制他的画作展览的环境,要求必须在昏暗的灯光下,成组的展示,与观众保持非常近的距离,并且决不能和其他艺术家的作品穿插在一起。他这么做并不是为了故意刁难,而是因为他十分在意观众是否能获得沉浸的,超然的体验。你不是在看着画,你是与画同在,身在画中。罗斯科极其希望能让人感受到什么,能遭遇一些不可名状之物,能凝视虚空,能面对普遍的人类悲剧。这不是无关世事的绘画,这正是关于一切的绘画。
“一群人观看一幅画是一种亵渎,我相信一幅画只能单独和一个不同寻常的人直接交流。”
--马克·罗斯科
退回订单的事在当时引起了很大争议,但这并未影响到罗斯科的声名。在从商业订单中解脱后,罗斯科开始为1961年的MOMA大型回顾展做准备。往日的鲜艳色彩重回他的画面,但色块边缘隐约的微光逐渐被黑色吞噬,黑暗仿佛在里面扎了根,即便是最明亮的橙色,也开始带上了宿命般的悲剧感。
可以说,此时,罗斯科的风格才完全成熟,他真正实现了他传达“悲剧、狂喜、毁灭”等人类原始情绪的目标,他不必再大声呼喊,人们只用站在画面前,浓烈的情绪便会扑面而来,吞没所有
NO.4
人类最基本的情感.The most basic human emotion
艺术的力量究竟有多大?
它与爱情和悲伤有相似之处吗?
它能改变我们的生活以及世界吗?
罗斯科生命最后的创作成就—罗斯科教堂
The Rothko Chapel
在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休斯顿,梅尼尔家族收藏的美术馆公园内,有一座小小的罗斯科教堂(The Rothko Chapel)。它是这位悲情的美国抽象表现主义画家受到梅尼尔夫妇的邀请后,专门设计和建造的一座小教堂。梅尼尔夫妇一直想建造一个空间,成为人们在艺术世界里追求真理时的精神避难所。而罗斯科那些巨大的单色画伴随着相互融合的颜色,赋予了人们最深沉的想象与解读,破除了绘画的再现与叙事功能之后,抽象表现主义绘画完成了直白而真诚地传递人类情感的功能。
教堂内部有罗斯科的14幅巨幅画作,他的绘画作品,其创作初衷并不是为了妆点教堂墙壁和提高建筑的格调,他想要的是一个整体性的空间和非宗教的宗教性体验。
这14幅深色油画,都是典型性的罗斯科单色渐变油画,绘画形式属于他晚期的忧郁风格 “暗油画”(dark painting),颜色在黑色和深紫色之间。第一眼看和看久了之后看到的颜色是不一样的,但是给人凝重和压抑的情绪。罗斯科的作品一向以追求精神性著名,他的绘画就像是在邀请我们去发散自我认知的可能。刚进入教堂时,你可能先感到一片漆黑,但是渐渐的黑暗会褪去,然后开始吐露出仿佛黎明之前的曙光。如果你能领受到这种充满诗意的过程,那就如同被某一宗教启迪的经验。
罗斯科教堂名为教堂,却没有圣像。这样“无图像”的无主题的呈现方式却显得比任何一座教堂都更具有包容性。罗斯科的深色抽象画,只表达了自己内心深处情感的模样,制造出宛如夜晚的审美环境。如同上帝所说:“夜晚是我最美丽的创造物”,罗斯科的这些室内壁画也是如此,仔细看去,宛如繁星点点的夜空,最为真诚,也最为美丽。
罗斯科教堂历时七年才完工,然而,罗斯科本人并未亲眼见到教堂落成的样子。1970年2月25日,罗斯科选择以割腕的方式,结束了一生。
罗斯科曾说,希望他为教堂所作的绘画最好能让人们“不会想看。”一方面是希望观众不被传统的艺术欣赏方式所局限,最好能够忽略形式与色彩等构成条件,另一方面也不愿观众把过多的关注放在作品身上,用参观美术馆的角度来审视这些绘画,而是把体验的能量尽可能多的放在自己的内心感受上。
多米尼克·得·梅尼尔说:“罗斯科的绘画唤起了我们凡人终有一死的悲剧谜题——上帝的无声,上帝那让人难以忍受的无声。”
小贴士:罗斯科礼拜堂是一个独立的非盈利机构,每天都免费向所有人开放。这一个神圣且安静的地方,它的功能的目的只有两个:那就是沉思和聚会。罗斯科教堂在精神上尤其支持各种人权活动的组织活动形式,它关注世界和平、自由平等、人文主义、人道精神。
罗斯科教堂位于美国德克萨斯州休斯顿博物馆区中心的Sul Ross街拐角处的3900 Yupon Street街,在蒙特罗斯大道以西四个街区,西阿拉巴马街以南一个街区。
人活一辈子,不能只关注生活周围的柴米油盐酱醋茶,滋味很重要,梦想也很必要。通过他人的经验和描述,在艺术史和文化印记中找寻一场属于心灵的旅途。
NO.5
人类的悲剧性.Human tragedy
1968年,被诊断出主动脉瘤的罗斯科开始离群索居,他的抑郁逐渐加重,最后独自逃到画室,用一整年的时间完成了人生最后一批作品,画面只剩黑和灰,预示着死亡。
面对这样的一片黑暗,我想任何人都不会感到轻松和愉悦。看着眼前的画面,你会觉得画布上的色彩正通向一个深渊。此时,我们凝视的不再是一幅画,而是罗斯科旨在传达的人类全部的悲剧性,这种悲剧通向最后的死亡。
1970年2月25日,罗斯科选择以割腕的方式,结束了一生。
罗斯科目前的拍卖纪录由《橙、红、黄》保持,2012年这件作品在纽约佳士得以8688万美元成交。无疑,罗斯科是众多艺术家可望而不可及的前辈,是艺术史上的一段碎片记忆,这段记忆镶嵌在人类漫长的发展历程中。但如果罗斯科看到了他身后的辉煌,或许会鄙夷地说:“这与我毫不相关。”
“我年轻时艺术是一条孤独的路,没有艺廊,没有收藏家,没有评论家,也没有钱。但那却是一个黄金时期,因为我们都一无所有,反而能更肆无忌惮地追求理想。今天情况不同了,这是个累赘、蠢动、消费的年代,至于哪种情况对世界更好,我恐怕没资格评论。但我知道许多人身不由己地过着这种生活,迫切需要一方寂静的空间,让我们扎根、成长。我们得抱着一定能找到的希望活下去。”
--马克·罗斯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