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出去买早点,意外地发现:我家门前竟然有一个百草园。
说它是百草园,其实有点夸张,只不过是行道树的树坑带,并不成“园”,只是因为它里面放肆和任性地生长了许多“不正经”的绿植,而不是与街边那些千篇一律的草坪一模一样,让我在城市里看到了那些“闲花野草”的影子。
我家门口这条断头路,喊了十年,终于在去年冬天修通了,一开始,在路的两边铺上了草坪,很快不知道为啥把草坪揭掉了,又栽上了行道树,在行道树的树坑周围竟然兀自长出了各种面孔的植株,或许是市政人员的疏忽,或许是保洁的懒散,总之这些不被“待见”的杂草竟然长得悠哉乐哉。虽然它们不可避免地有一天会被突然清除掉,可是它们或许是混迹在树木根部土球的土壤里,或许是从草皮中的裹挟中撒落出来的,或许是粘在什么物件上被携带过来,或许是通过鸟儿吃进去拉出来的方式,总之,它们发了芽,生了很,晒过太阳,见过风雨,见过了世界的美好。
第一个进入视线的事一棵小榆树苗,对称生长的叶子,绿绿的嫩嫩的。
榆树是我喜欢的乡土树木之一,现在在西安市区基本见不到,不过现在却有人专门拿榆树幼苗培植盆景,一来榆树的确有别致的美,二来也取世代有“余钱”的寓意。中国人的吉祥文化总是做的很足。本来只是一棵朴实无华的乡土树木,却被赋予高大上的内涵。
忽然想起来,春天时候我还收集了一些成熟的榆钱,准备做种子种呢,我也想拥有一株“余钱”树,脑洞一开:
诶,何不把这苗“余钱”树连窝端了,移栽到我家花盆?虽然不能直接接受阳光雨露的滋养,但是可以改变随时被铲除的命运,这应该不算是违背树愿吧?两全其美岂不美哉!
第二个跃入眼中的是灰灰菜 大名:藜菜又名灰菜、白藜、灰条菜、灰菜子等,是夏季的当家野菜,就在上周末摘西瓜时,顺手摘了一把灰灰菜,晾一晾,用手搓一搓,搓掉硝气(白色粉末)焯水,挤掉水分,蒜蓉凉拌,的确美味!灰灰菜的籽针尖般大小,一株成熟的灰灰菜就会有成千上万颗籽实,所以它的繁殖能力也是极强的。只要有些许土壤的地方就会有它的身影。
西瓜苗!
对,没错,是西瓜苗,会不会是那位吃瓜群众,随口把瓜籽吐在了路边的树坑里,给点水分就发芽,给点阳光就灿烂。只是不知道它能不能侥幸坚守到开花结果的时候?如果等不到,那也只怪它生不逢地。
现在四季都有西瓜吃,对西瓜不稀罕,可是我们小的时候,一年难得吃几口西瓜,暑假里割猪草,偶尔在玉米地里碰到冒出来一两苗西瓜秧子,心里那个激动,悄没声息地天天去看,就盼着结上几个瓜蛋蛋,常常是没等到熟就急不可耐地摘下来吃了,因为担心被别人先下手了。
这位是蒲公英。
以前有朋友和我争辩过:蒲公英不是那种叶子像长舌头上面布满深深的锯齿吗?
我的回答是:它们都是蒲公英,只是因为生境的不同,干旱,光照太足的蒲公英为了适应环境会把自己长成深深的叶裂,减少叶子表面积来减少水分蒸发,再仔细看看这样的蒲公英普遍泛出铁锈色,那可是太阳晒出来的痕迹。植物就是这样,会根据环境不同,调整自己的生存策略。植物不会像动物一样长的腿,在环境改变了后会选择迁徙,那些“识时务,懂应变的”植物,才因此而存活了下来,相反,早灭绝了。
这是一株杨树苗,也是一种很皮实的乡土树木,生长快,生命力强,它的种子也会自带一把降落伞随风飘,落在那里就可以生根发芽。
这是龙葵,它会结出绿色的小园豆豆,成熟了变成黑紫色,一簇簇,很甜,味道不亚于葡萄,像黑珍珠一样,在我小时候,没有葡萄吃,我们就把它叫做“黑葡萄”,当美味葡萄来吃。
臭椿
这个是青蒿,别想多了,屠呦呦的青蒿素不是从它身上而是从黄花蒿中提取的。
这一堆堆的小苗,认识不?它就是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柳树。
这个是萝藦,萝藦科萝藦属,名字似乎有点佛系,是地地道道的本土植物,在诗经中被称作芄兰。“芄兰之支,童子佩觿。”它的嫩果可以吃,我们叫它“羊奶奶”。它的模样和何首乌有点像,三言两语说不清,下次专门给大家讲讲他们俩的区别吧。
马唐草
狗牙根
千里光
牛筋草
毛茛
......
种类多着呢,先说道这些吧,大家耐心有有限。
小小一方树坑,不经意间冒出来这么多舍命的精彩,不由得让我再一次感叹土壤的神奇,感叹生命的生生不息。
同时也想说,自然无处不在,自然之旅就在你迈开腿,俯下身,用心凝视的时候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