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着堤岸,半个身子死死的挂在堤岸,半个身子悬在空中。双脚乱蹬,企图爬上岸。脑海旋转,试图理清是非。
岸下不是水。
岸下面,有袅袅的炊烟,走街串巷的女人提着菜篮,偶尔两个骂着街,揪着孩子或者老公的耳朵看着就像是一个泼妇。
岸中心,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吸着周围人的灵气。晶亮透明的灵气一丝丝地流向不见底的黑穴,黑穴边上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人去在意。或者说是,没有一个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岸下面的一排排房子外,坐着一排排的老人,纵横交错的岁月刻在脸上,数不清的沟壑,理不完的琐碎。
鱼腥味,油烟味,柴火味,化纤味,劣质脂粉味,甚至还有唾沫味,说不出的各种交杂的味道,笼罩着岸下的这些人,这坐城,这个社会,这个世界。
我努力往上面窜着身子,努力不让自己的脚沾到岸下涌上的气息。我努力看着岸上精炼的人群,用岸上冰冷的气息刺激我的每一根神经,提醒自己,要小心,要努力,不要放弃,不要松手,不要去过
岸下的生活。我不要。
岸下的人有的成群私语,一边私语一边伸出一根手指向我的方向点着。映着岸上的杨光,我仿佛看到了他们唾沫上七彩的光。哦,是了。片下的鱼鲮也有这样的色彩。
岸下有人向我咆哮,骂着我听不懂的话。也有人试图去拉我的双脚,一边伸着手,一边大声的告诉我,生活最后都会变成这样。
也有人匆匆来去,偶尔抬头。看得出来,他们也是刚从这岸上掉下去的。那个欧巴桑,买鱼的那位,穿着前年的***款衣服,皱着眉头挑鱼的模样,既生疏,又无奈。
我趴着半个身子在岸上。远处有灯红酒绿和披头士的破旧大海报。我知道。我爱的不是这个。
我昂着头,看着岸上来来回回的高跟鞋跟,精致如斯,不染尘埃。我知道,我留恋的也不是这个。
岸下的人们叫的越来越凶,我的一个个否定答案让自己越来越迷茫。我趴在岸边,磨破的手臂和酸疼的双腿不停的传到我的中枢神经,迫使我认真思考,我的坚持和辛苦,图的到底是什么。
这时候岸上来了一对老人家。爷爷杵着拐杖,奶奶抱着鲜花。哦,是哦,情人节。这半个身子被岸下侵染,我也快忘了,曾经自己也对这个节日的复杂感情。也差点忘了,仪式感是多么的重要。
这可恶的烟火气!
老人家眉目间依稀可见年轻的风采。老爷爷时不时扶一下老奶奶,提醒着脚下的碎石和额前的树叶。老奶奶捧着花的手上也有岁月的篆刻,却能明显看出,只是岁月的记号而已。眼角眉梢都带着笑的老奶奶和老爷爷不知道说着什么,偶尔停下将头靠在老爷爷肩上,笑的慈祥,幸福,甜蜜。
对的,是甜蜜,是岸下见不到的甜蜜。
他们好像发现了我,向我走来。
或者不是发现了我,是发现了我们。我,和身边一群的男男女女,努力的趴在岸上不让自己掉下去的一群人。有男人,有女人。有年轻人,有老人。不远处好像还有孩子。
他们弯弯的笑着的眼睛,看向我们的方向。没有怜悯,没有讥讽。仿佛是在看自己的过去。他们踱着步,慢慢的过来。互相扶持着,坚定而又温暖的走着每一步,从我们身边走过,只留下祝福。
- 加油啊。
- 谢谢。我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