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顾釉止
1、
隅道的瑜伽会。
瑜伽会员们讨论的话题是你对陌生人做过最浪漫的事是什么的时候,轮到沈灵说,沈灵恍惚了下,弯起眉眼,轻轻笑着说:“读书时候送过陌生人一本书。”
沈灵是典型的南方姑娘,身形娇小可爱,皮肤白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温婉贤淑。沈灵考到高级瑜伽师后,去了一趟印度禅修,现在回到S城加入了老师的隅道瑜伽,当起了一名瑜伽老师。隅道的瑜伽会一个月会开一次,老师每个月会拿一个话题来给会员们讨论,每个瑜伽老师轮流主持,而这次的话题是“你对陌生人做过最浪漫的事”
瑜伽会员们纷纷发表自己的经验,有的让人忍俊不禁,有点让人唏嘘不已。
沈灵那句话说完瑜伽会员们都很八卦,纷纷让沈灵讲讲她和陌生人的故事。
沈灵摇摇头眯着嘴笑,眼睛弯成一道桥,淡淡的说没发生什么,就是刚好遇到,还蛮喜欢的。
其实后来也不是陌生人,应该说最熟悉的陌生人吧。
2、
送书事件发生在沈灵还在读高三,那是南方的沿海城市的学府区,几所大学建在一起,伴随着大学,旁边高中小学幼儿园也配套齐全。沈灵所在的高中就在大学城旁边。那时候虽然学业繁重,但是高中生还是经常偷偷跑去大学里面的美食节买吃的。
中国人对吃自古以来的执着向来让人很是感动,就别说心性未定的青春少男少女,班导重男轻女的实在严重,沈灵十分不喜欢班主任,特别是班主任把她调到了教室最靠墙一排的位置,青春期的孩子很是脆弱,那时候由于角落偏僻,经常私藏各种小说偷偷看,那时候沈灵影响最深的还是皮特潘,老是幻想着皮特潘能出现在窗口,带着她脱离苦海。
高中家远留宿学校,高三了一个月回一次家,所以有时周末留在学校无聊。也就有了那次和杨米婉一起去夜闯大学城的经验。
在高中生的眼里无论如何对大学还是抱着有点期待的心情,所以当杨米婉带着沈灵踏A大的时候,沈灵觉得自己有种刘姥姥初进大观园的感觉,原来大学真的那么大,树那么高,路那么多条,明明这个学校就在自己学校外面不远,平时光注意校门了,都没往里瞧。
“米婉,你知道学生街怎么走吗?”沈灵怯怯地问米婉,米婉是个肤白貌美的萌妹子,留着平刘海,黑发清汤挂面垂到腰部。
“废话,不然你放心跟我来?”忘了说了,米婉不说话是萌妹子,说话起来倍爷们,按她的话来说,这是祖传的,她的爷爷是北方人,来南方做生意,后来娶了南方姑娘,在南方安定了下来。
学生街在校区的最里面,其实叫学生街是因为这有很多学生在这里勤工助学,后来可能吃货云集,学生都在这里吃东西,有需求就会有供应,热热闹闹的一条街自然而然就形成了。
在学生街饱餐一顿后提着伯爵奶茶和米婉两个人逛着A大,要不是米婉带着沈灵,沈灵绝对走不出这迷宫。也不是这学校真的有多大,是沈灵天生没方向感。
南方夜晚的天是钴蓝色的,天幕上镶嵌着几个泛着光的星辰,校道的小叶榄仁缓缓舒展着枝叶,穿过小叶榄仁的枝叶可以看到一队队情侣在湖畔走着或坐在湖畔。
“原来大学生活是这样啊。”沈灵感慨道。
杨米婉顺着沈灵的目光望过去,“这么多情侣,搞得人家也好想谈恋爱呀。”米婉张开双手伸了伸懒腰,扭头的时候看到前方过来了几个身高异常高大的男生。
“哇哇哇!~”米婉用肩膀推了推沈灵,暗示她赶紧看过来。
在她们前面是个三岔口。三个男生谈笑着走了过来,只见在三岔口两个男生和另一个穿着蓝色篮球服的男生挥了下手,那个穿着蓝色篮球服的男生朝着沈灵的方向走了过来。
从她们身边过的时候,沈灵发现她的身高只到他胸膛左右,真高啊。心里默默感慨。
“A大的男生都这么高啊!”杨米婉忍不住回头望了眼,眼色泛出不一样的光芒,沈灵心中暗叫不好,这厮可是人来疯,指不定做出什么呢。
“沈灵,我准备去会会这位小哥。”米婉对沈灵狡黠一笑,说着撩了下垂到胸前的长发,也不管沈灵做回应就朝“小哥”走了过去。
“诶…学长你好!”沈灵急忙着了上去,只见他手拿着篮球,头发不长不短,在校道有点昏黄的灯光小还是看清楚了他的脸,不是现在流行的那种俊美,眉目间有股英气,典型北方男生的长相。
“你好。”他露出和善的表情。
“我是隔壁高中的学生,今天过来第一次过来补习,迷路了不知道怎么出你们学校的校门,你能给我们指个路吗?”杨米婉伪装得十分柔弱,再加上长得也很讨喜,沈灵心理默默鼓掌佩服,要是不颁个奥斯卡给她简直自己都不能忍。
“你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在第一个分叉口往右拐,然后在往前走过两个分叉路口往北走就到校门前的广场了。”米婉装作很迷糊的样子,好委屈的说,“好复杂哦,听不太懂。”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这位小哥带着两个“迷路的小姑娘”走出A大校门。
不过杨米婉很生气的是这位小哥不愿“做好事”不留名。
这是和顾亦博的第一次相遇。
3、
从那以后去A大的次数多了,沈灵在没有回家的周末回到A大里面的一家书店看书,里面的老板以前也是A大的学生,留着一条可爱的小辫子,每次去都哼着小曲儿,这家书店一半空间是书店,另一边是咖啡厅,中间用简单是书架分隔了下。
现在沈灵想想那时候,泛着咖啡豆的香气,读着书的时光简直是人生最美好的记忆了,自己喜欢安安静静沉到阅读的世界应该也是那时候开始的吧。
第二次遇到他是初春的某个周日,在书店看书看入了迷。要不是米婉打电话过来大喊“班导快点名,你丫的死哪里去了!”她都不记得晚上还要上夜自习。
急急忙忙从书店赶出来,刚下楼梯绕过A大的清真餐厅,就看到在A大的活动中心围了一大群人,场面极其热闹。原来是在给十佳歌手送加油祝福语的活动,抬眼看去,第二次看到他,他站在闪光灯强烈转动的舞台,唱着帅气的B-box,眼神里充满了自信,和第一次的和善可亲不太一样了。
第一次沈灵鼓起勇气跑到拿着箱子和便利贴纸的姐姐旁边,“现在台上唱的歌手叫什么?”美女头都没转就对沈灵说,“顾亦博。”
那时候的沈灵没穿校服,美女以为她也是大学生,便对她说,“喜欢他可以给他写留言哦,到时候都会拿给他的。”
也不知道哪里冒出的念头,沈灵转身冲回了书店,买下了那本自己一直想买的《皮特潘》,给了那个美女,转身想走,美女忙追了上来,“要不你自己给他吧,他也快下台了。”
“不了,你给他就行了。”沈灵听到她说当面给他脸刷的就红了。
“不写句话留个言?”美女估计有点觉得迷糊。
“不了。”
4、
回到学校后沈灵上了A大校网查了顾亦博,虽然她也很鄙视自己这种“人肉搜索”的行为,隐约知道了顾亦博是高分子材料科学与工程专业的,是学生会文娱部部长,唱歌唱的很好,后来多方打探还知道他是来自中国最大朝鲜族聚居地—–延边。
离这里这么远,会不会真的是皮特潘?
沈灵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笑着摇摇头甩掉这种想法。
沈灵学的也是理科,可是理科对她来说就跟天书一样,周围人一听能懂的理综题她自己做了三四遍都做不对,班主任也委婉的表示要是想考好点的学校需要找个补习班冲刺下。
于是沈灵莫名的想到了顾亦博,那时候顾亦博大二,她高三。
在学校找个指名道姓的人还是容易点的,当顾亦博下完课看到这个小姑娘站在学院楼梯旁盯着他还是蛮震惊的,那时候他大二也比较清闲,更重要是沈灵出的价格优厚。时间也不长,一周就四次补习,周六时间长点,觉得蛮合理的也就接受了。
顾亦博的理综还是蛮好的,教沈灵绰绰有余,补课的地点平时在A大的自习室,周六就在书店的咖啡厅,就这样沈灵和顾亦博莫名其妙又理所当然的开始熟络。
俩人的革命情谊保持到沈灵高考,记得高考第那天,沈灵是住宿生,再加上考点设在了自己的学校,也没了平时的紧张,老师也说就跟平时考试一样,放松去考。
考理综是第二天早上,那天早晨很早顾亦博给沈灵发了短信,让她到校门口来下。校门拉起了警界线,沈灵走过去,站在考门口铁电闸门前。她不能出去,他不能进去,就远远的距离,她看见顾亦博抬起双手放在嘴边做扩音状,大声喊:沈灵,早上理综加油!
沈灵噗嗤一笑,被他逗乐了。
果然,状态极佳。
沈灵到了北方上了大学,可能是高中就已经体验了大学的美好,所以大学四年也没什么期待的,就这样,一南一北,偶尔联系。
5、
后来顾亦博也到了北方工作,刚开始做的工作是中规中矩一成不变的上班族,做了没多久实在不喜欢,后面开始了频繁换工作,事业上没积累半点成绩,有时候沈灵会去看他,给他整理房间,想方设法把钱塞在不经意又能被他发现的角落,她知道他经济窘迫。
最后顾亦博索性跟朋友搞起了乐团,沈灵那时候忙着大学的学业也开始自己打工,想靠着自己的力量在这个城市立足,她知道顾亦博很喜欢这里,她想留在这里。
慢慢的顾亦博的乐队居然开始有了点小名气,机缘来自于有位新秀在微博上转发了他们乐团演唱的现场,具体沈灵也不清楚。
小有名气而后邀约也多了,大家都会纷纷在你红火时候掏出橄榄枝,顾亦博回到他住的地方的时候沈灵也几乎遇不到了,但还是习惯去帮他收拾。
沈灵大学毕业后,在北方待过一段时间,但是实习生的工资连自己都养不活,父母的压迫各个方面一下子如潮水用来,其实沈灵知道这些都是借口。
离开北方的城市是在最后一次去到顾亦博公寓,看到那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才是自己的业障吧。
原来他不是自己的皮特潘呀。
沈灵没跟顾亦博说一句就回到南方,父母安排的工作很稳定,沈灵按部就班日复一日,后来在生活之余培养了自己练瑜伽的爱好,竟一下子入了迷,后来考到了高级瑜伽师,跟着团队去了印度禅修。回来辞掉了本来的工作,专心瑜伽,业余时间摆弄花艺。
一切看上去都很好,只是他们不再联系了。
6、
沈灵下班后回家会打开邮箱查收邮件,这天还是照例点开。便看到来自顾亦博的邮件。
顾亦博给沈灵写了一封长信,信的最后询问了沈灵的地址,要给她寄一张票过来。沈灵给了他回复。
票很快就收到了,是在一个一线城市的音乐节,时间很近,过三天就开始了。
想想这么多年还没有认认真真听过顾亦博唱过一首歌,就整理下前往音乐节。
音乐节浪潮涌来,每个人都沉浸在音乐里放松自己,脸上泛着笑意,沈灵好像也懂了为什么顾亦博要放弃一成不变的工作选择做音乐。
她静静坐在座位上,知道顾亦博登台,他们的乐队带来了他们新发EP首秀和之前很热门的歌,两首过后台下乐迷直喊安可。
顾亦博和吉他手点了下头,扯开话筒和他说了几句,回过头看向了沈灵,沈灵也很是惊讶,但想想这票是他给的,不难知道她坐哪里。
只听顾亦博说,以前我在读大学时候有个女生,她送了我一本《皮特潘》,那时候觉得很奇怪乐迷送礼物怎么有送这个的,送送cd呀吃的呀比较正常吧?然后我后来辅导了一个高三女生,她自己来找的我,很奇怪吧。
说着停顿了下,看向沈灵接着说,后来我有次给她补习来的早了点,她趴在桌子上小眯下眼,我不小心看了她的日记,才知道那是她。
再后来我们在一个城市,我根本没办法做她的皮特潘,我做音乐连自己都养不活,她走了我也没问,今天我邀请她来听我唱歌,可以让我为她单独唱一曲吗?
乐迷们大喊可以,吹口哨挥舞荧光棒表示赞同。
灯光独打在顾亦博身上,他抱着吉他,缓缓的唱“她来听我的演唱会,在十七岁的初恋第一次约会,男孩为了她彻夜排队,半年的积蓄买了门票一对我唱得她心醉我唱得她心碎,三年的感情一封信就要收回,她记得月台汽笛声声在催,播我的歌陪着人们流泪……”
原来顾亦博一直知道,他就是她的皮特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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