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日,年复年,冬去春复还。
如嫣!如嫣!究竟多少人忆得如嫣?或是曾与谁提见……
昂首,轻叹。今朝又是初见雪,梅花映下影只单。
那年,也是这时节,初冬飘落的第一朵雪绒,落于掌心转眼不见,却是湿痕烙印呈现了星语天象,吾知那时真龙已现。婉转微笑,吾静侯数载,即将成就使命。遂快马加鞭,与尘同行,肩挑枯枝落叶,奔北方遥远的孤零之地。吾竟不知,那次是与汝的再见!
北方孤岭,寒风凛冽,阴的彻骨,连空气都哀怨的结了冰。透着月华,吾睇见汝一身戎装,傲立于马上,发尾银蓝,彩眸幽暗。浩瀚星空,吾数载期盼那最北方的一颗闪耀孤星,竟是汝 — 云飞扬?
苦笑,即是驾风而来,吾仍是晚上了一步,吾算天算地,算尽万物,竟不知世间与我同样沉隐的圣子竟还有一人,只是他吾互做不知罢了。他邀蓝翎七世助汝成就大业,也算天命使然。吾总远方追随,亲眼见证汝将不足300人的大军横扫了北方,碾踏了南国。那时雪还未落尽,春只初露头,汝便一统了四国,更将300战将瞬间增值百万大军。
汝天生就是将!
吾的夜,静的怡人,吾闭眸不语,心睇天象,笃定有更加重要的使命要吾去完成,只是它还未出现。吾数着年华静候,每夜,汝便走进吾心头,那潇俊傲骄,不羁不惧的神情,一路征南讨北掩不住的光华,深扎了吾心,吾却只能苦笑,吾终究不是那日夜陪伴辅佐汝的人。多少次,多少回,梦中汝的留连惹的吾心跳连连,梦醒却始终不想睁眼,只怕这一切都会不见。
如嫣?多少年前,同样的那双彩眸,对着湖畔一抹青莲上翩飞的彩蝶,稚语童言:“小月台前,莲青似嫣,彩蝶翩飞,惹起漪涟。”汝似还嫌不够,竟指着对岸的吾笑言:“似水如嫣,与蝶翩跹……”那时,汝可知,吾就是如嫣!
原来,相识早在以前,只是汝年少不知。
三十华载,吾未变,汝却已成年。吾再也等不及,一呼一吸间承载了满满的期盼,夜降临,吾与星做伴,又将祝福托月华照亮了汝步踏的地面。吾沉隐百年,难道今世竟不得与汝再见?吾不信!圣子凡胎肉体不可同搏刀剑,吾苦却练严寒,泣血练剑,成就了自己,却错过了与汝相见!只得在夜间,那小月台前,着青衣曼舞,作给星看。
“月华楼”名满京城的姬馆,每月都遣人入宫与群臣作戏敷衍。吾虽耻笑,却不得已期盼,那是吾能睇见汝的唯一机会。一曲“言笑”,终是让汝留连。如嫣二字再次于汝口中轻唤:“人影袅袅,舞姿微妙,花前月下,甚是有情涛”。
手捻青花盏,唇含桂花汁,一杯酒,一首词,与汝交了心深谈,即便是真龙亦有凡心不能潜。汝盼国固民安,不喜财势朝权。曲舞并扬博了汝笑,汝愿随风自由行,吾心为之再陷。
次日,吾获知,阭曌,汝之子!吾不信,掷骨,汝天命孤将,怎会有一子嗣?更甚之竟有同样彩眸银发,吾抚心暗痛,道:“吾一日若三秋,汝三世竟同堂”。执骨再掷,阭曌竟是吾要助之人,其定要立国安邦,吾化其危难。拂泪做笑颜,也罢,为之便是为汝,一切缘起苍生,无悔无怨!
今夜,初雪又见,繁星忽掩,吾心狂跳,周遭气息凭空改变,月华竟一瞬藏了云间。吾暗道不妙,捻指掐算,阭曌有难。扫袖灭烛,飞身出屋,腰缠软剑,掀衣角,翻身策马,须臾间,城门宫墙已见。夜色睇见足五十暗卫,自城门快速向南行进,夜黑不见五指。是谁私通暗卫加害阭曌,四王?还是阁主党羽?不管是谁,吾岂能叫其得逞!
足跟夹马腹,马上前,影已飞,足点黑衣肩,其身首已分离。风拂耳,声辨四方,暗卫人数又增,阭曌孤身一人约丈外行走只是未知,贼人竟派众多暗卫予加害,实在可恼可恨。扬剑,刺穿,十招灭十人,无声无息,人影只是继续向南蹿。吾怒急,连番踢飞几人,自袖间飞出数银针直奔前人后颅,遂见噗噗倒地,又闻几道浅声惊呼,透着满地血红,吾挑眉暗吼:“尔等留下人头”。眸瞥余下几十人,不过只手间,便会天地永隔,耻笑其,却闻其首领扬声,道:“除皇,开杀戒”。顿时,刀光剑影,人头围阻纷乱,亢锵声似是惊扰了孤身行走的阭曌,吾眼睇着他直呆呆的看了过来,竟不知该躲。一代君王,其身哪里只是自己的,那是天下的!吾放声大喊:“阭曌,贼人欲害你,速速回宫……。吾挥剑,初影未落,又影复合,化招招惊险,躲闪暗器如履薄冰,几点月华映剑上,剑影流光似狂草。
几番恶战,人数已是渐少,可眸中忽见闪耀,一把长剑直刺向阭曌的心尖。吾抽心大喊:“阭曌……小心……”。见其身偏侧,躲了致命一击,婉笑间,遗漏袭来一掌,背心顿似翻江倒海般疼痛,一股腥酸喷溅了出来,缓神,周遭人影密布,腿掌齐齐袭上了来,吾顾不得心脉震痛,投剑掷于身前,提足踏剑,屏息凝气,临空翻身一跃至阭曌身前,横剑一扫,化了暗卫直面而来的攻击。眯眸,望暗卫只剩三人,抬臂挥袖,仅剩的两只银针纷纷插入了其人眉心正中。恍惚间,人倒地,第三人却是不见了。吾道不妙:“活口竟逃了……”欲追,却见阭曌神情落寞,眼角似曾有泪痕,顿步,睇之,其这才幽柔问及:“汝是谁?为何救朕?汝知朕名?呵呵,汝救驾有功
,朕甚是…感谢…啊……”说话间,那抹落寞的深情像极了那日的御风,吾心痛,抚着心,又问:“在下如嫣,月华楼见过!皇上为何深夜出宫,为何这般……” 语顿,未续言,只静等,口中有腥酸,背身下咽,忽闻一浅声细语,“吾非太上皇亲子,非啊……”。肩头阵阵热流淌下,袖染红,唇似是上扬,人却已倒下。
恍惚间,似见云飞,亦非云飞。几人窜动,抚发摸额,掌脉气息不断传来,心肺舒畅,忽觉得累了,耳伴“如嫣……如嫣……” 沉沉入眠。